“下头的人不得力么?”
“从前做事的中坚力量,一半是老三的人,还有一小半让前些日子的人事调动吓着了放不开手脚。我能用的人只有当初的一半再一半。而且我本身处理政务日子也不久。以后就好了!”
顾琰失笑,“所以,你挺理解大哥希望有仗打的心思?”比起忙于政务的阿允,赋闲的齐王肯定心头更毛躁。尤其是看到长子成日家都有事儿忙活的情况下。
萧允点点头,“早早晚晚还有大仗的,不过老大的年纪怕是等不及日后的大决战了。因为我不会予他以高位,而中低阶的军官不需要年岁老大的。所以,他才希望这次和三哥的人对阵。这样的战事,我肯定得任命他为主帅。不过他也的确是欠了些格局。看来当初能和晋王都那么多年,一则是老头子不想打破朝堂平衡有些扶持,二则就是当时他和前国师打得火热了。”
“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啊?团子也三周岁了,再过两年就要预备入学。如果你一直这么忙,顾不上亲自教他。那他要是被教成个只知道儒家那套的怎么办?”
“再有个两年应该会好些。那小子能被先生教成酸丁,不至于吧?”萧允不太置信。
“不好说。”其实要说团子被教成酸丁倒不至于,就是萧允真忙不过来,不是还有顾琰在么。不过,顾琰显然得给萧允一些压力。别成天就把精力全放在政务上,还得顾及家里。而且,她不希望晋王回来之后只能赋闲或者是被幽禁。阿允不喜欢这些细碎的事儿,一则是朝中得用的人少,他自己必须多操心;二则还是他天性不喜欢细碎的事务。那晋王其实是很好的一个帮手啊。
萧允皱眉,“那些老先生学问是一等一的好,但确实有迂腐的毛病。我肯定不能把团子就丢给他们教就不管了。他有这个兆头么?”团子是嫡长子,将来要接班的人,他是非常重视的。要是被那些腐儒给教歪了,心头只有儒家那套仁义道德、礼乐治国的大道理可不行。那以后得花多少心力才能够导正?外儒内法,儒家那套只是表面文章而已。只是这话不能对世人明说。但对继承人,肯定是什么都得教。面上那套交给那些老先生教正好,里子可得靠当爹的手把手带。
“那倒没有。只是我有这个担心而已。”
萧允半真半假的叹口气,“上有老、下有小,还有这一大摊子事儿,这日子过得真是不容易啊。”
顾琰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可别一唱三叹的了。等会儿被几个小的听到学了去,你不臊得慌?”
这会儿的确是几个孩子过来晨昏定省的时辰,萧允赶紧收声。回头到老头子跟前去学一下,他还真是得挖地洞钻进去呢。
顾琰也道:“你说说你,人家老爷子当初十几年不理朝政,朝上照样正常运转。怎么到你这儿了,事情就这么繁杂又麻烦呢?”
萧允被她说得眼中露出点委屈,“我要是撩开手不管,一样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顾琰摸摸鼻子,“我说笑的,你不要这样嘛。”说着抚了抚他的头,“看,青筋都蹦出来了,至于么?别生气了啊,不要跟我计较嘛。”顿了一下又道:“是朝上也有不少人这么说?”
“是啊。你是说笑,他们可不是。”
“哎哟,那你可真冤。那会儿哪是真没什么事啊,表面平静暗流汹涌。不过是前国师勾结了你们家老大还有其他一些人粉饰太平而已。要不是及时把前国师扳倒,你和孙小丁等人在外,晋王在内,这缝缝补补几年才有如今的气象。你如今不还在继续收拾烂摊子么。”作为儿子,晋王和萧允尤其是萧允都不好说是老爷子当年因情误国倦政以至于国事一度艰难。如今才慢慢恢复了元气。
做事情就是这样,不做就不会做,做得多错得多。虽然顾琰觉得阿允露出这样委屈的神色挺可爱的,但是那些人摆明了是欺负她男人啊。太过分了!就是欺负他不能说老爷子的不是,戳穿那些年虚假的平静嘛。
顾琰伸手把萧允抱在怀里,“阿允,我不该拿这个跟你说笑的。没事儿,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世人都会承认你的功绩和强大的。”
萧允还是头回被她这么抱在怀里,一开始有些别扭慢慢觉得感觉还不错,遂放松身子尝试着把头埋在顾琰怀里。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小时候废后肯定是很厌恶他,亲姨母也不喜欢,甚至外祖母、舅母也都因为母亲是生他才难产而亡,还多多少少有些把对老头子的恨转移到他身上。还真是没有什么女性长辈抱过他呢。宫女、乳母的怀抱总是不一样的。
顾琰其实只是一时冲动,结果发现他居然呆着还挺自在,一时颇有点哭笑不得的。好玩之下试探的还伸出手抚了抚萧允的头,偷偷笑了一下。
一阵轻悄脚步声传来,很明显是几个孩子来了。萧允立马坐直了身子,脸上微微有些赧然。
“爹——”承曦带着球球一起进来,姐弟三个一起朝父母扑了过来。照样是球球扑进顾琰怀里,承曦爬上萧允的膝盖。
承曦小声道:“爷爷今天怪怪的。”
萧允道:“老人嘛,跟小孩儿其实是一样的。一时喜一时忧的。”
承曦点点头,“哦。”
球球嘟囔,“大哥”
“想大哥搬回东宫是吧?”
球球一起点头,“嗯。”
“不记恨他那天骂你们了?”顾琰温和的问道。
球球一脸的迷茫,显然是已经忘了。要是还记得,他们今天肯定不会还那么听团子的话,还跟着一起跳舞了。顾琰其实也知道他们俩不记仇,忘性大。当时再是气得跺脚,转个身团子肯带他们玩儿,他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他们真的记仇,她当娘的也不会这会儿还提起了。
萧允问道:“团子骂他们什么了?”
顾琰道:“团子听先生讲了夏桀拿活人当凳子,把人给坐死了。回来东宫看到他俩把阿大阿二当马骑。这事儿上上下下都瞒着我,我都不知道。结果被团子撞见了。他就背着手把球球骂了一通,骂得两个小家伙眼泪汪汪的来花园找我告状。”
承曦道:“还有我,也挨骂了。”
顾琰戳她额头一下,“齐娘子让你不可以告诉你,你还真的就不告诉我。还在一边给他们俩鼓劲儿,你该挨骂。”
“娘不在,球球一直哭闹。阿大说这样,他们就不哭了。齐娘子说,娘知道了,会不高兴。”承曦小声道,低着头两只手指对了对的。
萧允挑挑眉,“团子如今还真有点大哥的架势了啊。怪不得古老先生那天又在念叨说这小子比我小时候像样多了。”不过,那臭小子是忘了他自个儿连老头子都骑过吧。还敢一本正经的教训弟弟。
顾琰道:“团子有这个心是好的,可是后来我一问他教训弟弟的时候满嘴的大道理。我就是怕他过犹不及,回头成了酸丁。”让球球不准拿阿大阿二当马骑是完全正确的。尤其是对身边的人,一定得尊重爱护。这样关键时刻才能拢得住人心。说到这上头就足够了。结果团子完全照搬先生的话,一通大道理倒背出来,球球和承曦都被训傻了,后来告状都不知道怎么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