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数千年的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凡夫俗子对权力阶层的敬畏，并非改革开放这短短三十年所能消除，杨家这些长辈的表现合情合理，无可厚非，换别人，恐怕远不如他们淡定。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社会。

普通人心目中，柳如龙周正川几乎是顶天的大佬。

杨晨的长辈们小心翼翼陪吃陪喝到晚上七点多，终于熬不住，杨晨大伯再次犹犹豫豫提出想走，这次柳周二人没再热情挽留，晚上得参加新丰市政府那边宴会的李翰维也趁机告辞。

一群亲戚跨出杨家的门，乘电梯下楼后，如释重负，相互道别，多数人感慨今天的遭遇太匪夷所思。

几家人各奔东西。

杨浩开着别克凯越驶出恒大名都小区，车内四口人心不在焉沉默着，从前，每次亲戚聚会，犹如过把体验优越感的瘾，事后总兴奋的不得了。

后座的杨国梁将车窗按下一半，点燃烟，闷声不响抽到一半，终于做出决定，轻轻拍了下儿子杨浩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以后，放下高傲架子，多和你俩表弟亲近亲近，处好关系，以后用得着。”

“我和他们亲近？”杨浩有点火，习惯小瞧俩表弟的他，一如既往显露不屑。

杨国梁拉下脸，沉声道：“我是为你好，你二姑家的郭涛就因为和小晨关系好，咸鱼翻身了。”

“我才不信小涛能赚几个亿，那个李副市长看周正川面子，吹捧他俩的话，你也信？我问过了，小涛开回来那辆q7是租的，纯属打肿脸充胖子，真有钱，哪用玩这虚头巴脑的招数，再说小晨....明摆着就一吃软饭的，我承认那个纳兰彤彤是牛逼，但你觉得他俩最后能走一块儿？小晨现在不过是个大学生，咱们家这帮亲戚老是把他想的多厉害，思维真够诡异的。”

杨浩分析的头头是道，搞得杨国梁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儿子说的不无道理，索性不吱声。

别克凯越渐行渐远。

杨晨家的酒局依旧，闲人走的干干净净，三个多年没聚一块畅饮长谈的生死弟兄，畅所欲言，频频举杯。

“国栋，你儿子多厉害，你知道嘛，单枪匹马击杀六个悍匪，西京公安系统的人猜他是狼牙特种大队的精英，我觉得也是。”周正川酒后失言，揭杨晨的底。

“晨晨，你不是退伍了吗？”杨国栋转脸望向在客厅陪纳兰彤彤看芒果台晚会的杨晨，满头雾水。

杨晨笑而不语。

“我怎么没听说过狼牙特战大队？”柳如龙忍不住插了一句，言语间显露三分醉意，疑惑的瞧了瞧周正川，又瞧向杨晨。

杨晨与三个醉意微醺的老家伙对视，笑道：“世上根本没狼牙特战大队，纯粹是人为杜撰出来的。”

“那你？”杨国栋皱眉问。

“爸，我只能说一点，目前为止我还算是一名军人。”杨晨道出点实情，这本身已不算秘密，说出来无妨，他游荡境外那个凶悍代号，以及为国家为军方做过的那些事情，才是绝密。

还是军人。

杨国栋听了儿子的话，愣住，周正川柳如龙诧异对视，屋里最淡定的人是纳兰彤彤，毫无反应看着电视。

“好，好。”杨国栋回过神，连说两声好，独自举杯，一饮而尽，这个对部队有特殊情愫的男人，希望儿子在部队干一辈子，延续他曾经的梦想。

受伤，脱掉军装，离开铁打的营盘，做三十年无名英雄，这是杨国栋此生难以释怀的遗憾，只是善于隐藏的他，从未表露心迹。

儿子好样的。

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