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喻教授和慕长安亲切交谈了很久,主要内容是数落至微,点赞慕长安,以及对这两头牛作学术报告。

在喻教授眼里,她和慕长安都是牛。

牛叉的牛,以及对牛弹琴的牛。

云泥之别。

作为学术大拿,喻教授样样追求完美,对待晚辈亦如此,美其名曰精益求精,实际上就是吹毛求疵。

至微亲眼见过她把快40岁已成副主任的弟子给当众骂哭,仅仅因为他记错了一个病人的白细胞总数。

今天对一个晚辈表现出如此明显的热络,是不是有点太不喻教授了?

还有这世界上居然存在让喻教授半小时内找不出错的外科医生!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太变态?

至微一边戳着筷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想着。

就慕长安这种目中无人,爱瞎说大实话的人,在临床存活率很低吧?

如果喻教授想把他揽到手底下,绝壁天天不用干别的,光给他处理投诉了。到时候,啧啧啧……喻教授的脸会很疼吧?

“又在想什么?嘴里吃着饭也能发起呆来,手术台上也这样神游,病人都得折在你手里。”喻教授对着至微敲了一记,语气就像训底下的小大夫一样,威严压顶。

至微早就对喻教授的言语袭击免疫了,任凭她怎么说,一转脸依旧吃得很香。

这方面,显然慕长安道行还不够深(脸皮不够厚),他一直很有教养地洗耳恭听,没怎么动筷子,甚至表情都不曾换一下。

至微悄悄往他那边扫,结果和他的目光无缝连接了。

于是狠狠斜了他一眼。

慕长安接到至微凌厉的目光,毫不畏惧,只是嘴角动了动,一秒后表情更换失败,只能继续面无表情着。

至微趁喻教授低头找手机,朝他比了下拳头。

这次慕长安嘴角又动了动,不怕死地露出了两颗洁白的牙齿。

他的眼睛弯成两勾月牙,给冷俊的脸庞增加了几分亲和力。

呸,亲和力,他哪来的亲和力?

他竟真的背地里嘲笑她,新仇旧恨,至微恨得牙痒痒。

“其实我很佩服至微!”在喻教授新一轮恨铁不成钢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慕长安骤然插了一句。

虽然至微自我感觉良好,此刻也想不出来自己身上哪点能让慕长安佩服。

不过,终于听到人话了啊!

这个人总算还保留一丝丝人性,可喜可贺。

喻教授头顶巨型问号:“佩服她什么?”

慕长安嘴角微勾:“食欲总是这么好。”

至微:“……”

你想说的是心大和缺心眼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他表情,漠然中还真是有些赏识的意味。

至微立刻惊悚起来。

这个世界果然太疯狂,而他果然够变态。

话说回来,如果食欲好也算优点并且优点会发光的话,至微一个人可以点亮整个银河系。

人干嘛要和食物过不去呢?摆在你面前的东西,不开心地吃掉的话,岂不是对不起祖先千辛万苦爬上食物链顶端?

“这算哪门子优点?”喻教授嫌弃说。

慕长安看了看至微,发现她眼神飘忽,于是脑子好像钝住了片刻,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只是专业使然罢了。”

什么叫只是?什么叫专业使然?

合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而他却在想食物在消化道蠕动转化的生理机制?

那我和标本有什么两样?

妈蛋,小时候叫人家小仙女,现在时过境迁,就成了一具行走的标本。

至微郁闷了。

一郁闷,味蕾又蠢蠢欲动,不自觉又拿起了筷子。

嗯,果然没有什么问题是吃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吃点。

至微不知道自己吃了多久,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吃到最后,每个盘子都是空的,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心累,眼累,耳朵累,牙齿和颞下颌关节通通都累。

眼见着她吃撑,却没有人善良地阻止她。

就像赛场上打了半天,却被判定为无效攻击。

至微一边压着饱嗝,一边压着委屈。

累,太累了!

好容易喻教授起身,原因是喻教授晚些时候在s城有个卫星会,而最后一班飞往s城的飞机一个半小时后起飞,她必须要走了。

至微和慕长安跟在后面送喻教授到大厅,路上至微顺便总结了一下此次母女碰面的主题:论一个主任兼学术带头人如何像亲妈一样炫耀别人的儿子。括弧在亲闺女面前。

混成这样,好像有点惨。

不知道该埋怨老妈的熟视无睹,还是该恨慕长安“第三者”插足。

要是他不出现,就不会有对比,没有比对就没有伤害,这顿饭没准就母慈子孝其乐融融了。

不,不,至微马上进行了自我否定。

别心存幻想了,即使慕长安不来,你和喻教授也不会母慈子孝的。

“至微马上下临床了,肯定有很多需要注意的,麻烦你提点提点她。”

慕长安点头,十分听话的样子。

喻教授转向至微,至微还以为她也要叮嘱些什么,哪怕说好好跟人家学也是可以的啊。

喻教授只是朝她点了下头,然后就拜拜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涌出来,至微赶紧仰头,一路跑回到包厢,将手机和书本胡乱往包里一塞,往背上一抗,抓起抱枕水壶:“拜拜”

“那个”慕长安又开始摸鼻子,耳朵也泛起了红,“现在就走?”

废话,饭菜都吃光了,当然该滚回床上享受酒足饭饱刷剧的美好时光了。

“可是喻教授,哦,不,是你妈让我们......”

如果是别人,此时应该是局促的紧张的或者忐忑的,然而慕长安却是雕塑一样的,语气冰冷,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

“你走了我不好交代。”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说道,“我时间还充裕,可以聊一会。”

原来,挽留也只是为了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