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陈惊璆哑着声说,然后关了灯。
他心里一片燥热,眼睛盯着窗外的月色和灯色,冷风嗖嗖,被窝很暖,被窝里还有一个盛明安。
陈惊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仰躺下来,刻意忽视内心那片不正常的焦灼,合上双眼,听着盛明安近在咫尺的呼吸,渐渐沉入睡眠。
白天太疲惫,精神已经绷到极致,一倒下来立刻陷入熟睡,只是睡梦里不安稳,整个人陷入黏着的梦境。黑色的、宛如沼泽似的梦境,手脚被黏住,不断下沉,任凭他怎么挣扎,还是在下沉。
下沉进海水似的黑暗,不再挣扎,陡然就变成了黏腻的玫瑰色,还有与那玫瑰色交缠的冰蓝色,形成了熟悉的螺旋纹。
盛明安猛然惊醒,感觉自己深陷大火炉里,热得难受,他试图踢开被子但手脚似乎被捆缚住了。
上下两片眼皮拔开,盛明安恍惚了一阵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感到热了。
任谁被牢牢箍在火炉似的胸膛里,又被厚厚的被子裹住,房间里还开着空调,天气再冷都会被热醒。
陈惊璆整个人几乎压在盛明安身上,不知道半夜里怎么睡的,两只手臂将他牢牢抱在了怀里,好像他是个布偶娃娃!
一条腿抬起来压在他小腿上,很重。
盛明安没想到陈惊璆人看上去瘦瘦的,居然那么重!
他试着挣脱,挣不开。
陈惊璆胳膊全是肌肉,很硬,而且越想挣脱,他抱得就越紧。
也许是挣动得厉害,盛明安察觉陈惊璆动了一下,搭在他胳膊的那只手向上移动,手掌拍了拍他后脑勺,没有完全清醒的声音略沙哑:“别乱动。”
说话时和呼吸时的气音交汇成小小的气流漩涡喷洒在头顶,盛明安瞬间头皮瞬间发麻。
他深吸一口气,手脚用力:“陈惊璆!”
陈惊璆有些不耐,用了点力气箍住怀里不听话的盛明安,但下一刻他意识回笼便卸了力气,被盛明安挣脱,再加上单人床实在不大,下半身摔到床底下发出沉重的闷响。
盛明安抿唇,皱眉看过来:“你……没事吧?”
陈惊璆看了眼盛明安,很快垂下眼,脑海里都是头发乱糟糟、满脸红晕,可爱得像一朵没有见过雪而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小玫瑰。
“脚踝撞到了。没事,缓过劲来就行。”
盛明安顶了顶鼻子,瞟着上半身躺在床上而下半身落在地上仿佛瘫了的陈惊璆,对方就穿着一件挺薄的男士睡袍和一件内裤,因刚才的挣扎而扯开了些,露出胸膛和模样极好看的腹肌。
如果是个识情知风月的,这会儿就算不扑上去,也会想点什么污秽的东西才不辜负秀色可餐。
但盛明安就觉得,他要不也去练个腹肌什么的?
之前在家里住,还知道坚持锻炼。到了大学,没场地、没时间,已经几个月没有锻炼了。
不知道陈惊璆怎么维持的肌肉。
盛明安下床,询问陈惊璆:“脚能动吗?”
陈惊璆:“我试试……”他直起身,动了动脚便语气平静的说:“好了……”
他皮肤是真挺白的,脚踝处一大块青色痕迹很明显,盛明安去拿冰块给他敷脚。
陈惊璆一笑:“谢谢……”
盛明安应了声,让他自己拿着冰块,顺便通知客房服务送昨晚上的干洗衣服上来,然后就去浴室洗漱去了。
出来后,见不知何时来的陆师兄正和陈惊璆说话。
“陆师兄……”盛明安走过去。
陈惊璆停止交谈,起身道:“我去换衣服……”
留下盛明安和陆师兄两人,陆师兄一脸戏谑:“我以为师弟你思想保守,没想到比我开放。”
盛明安:“什么?”
陆师兄一脸懂的都懂,“师兄以后不会约你去夜店玩啦!”
盛明安觉得陆师兄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又听师兄说以后不喊他去玩,为了避免找不到拒绝借口的情况出现,他选择了沉默。
过了一会,陈惊璆换好衣服出来,像出入华尔街的精英,反正不像理科狗。
陆师兄突然说:“借个洗手间,急!”
言罢冲进洗手间,解决完三急去盥洗盆洗手,扔纸巾时看到了蓝色小包装的一角,更认定陈惊璆和盛明安是一对!
没想到啊!
这俩小情侣还一块儿到加州来!
肯定处于热恋期!
感觉自己发现新大陆的陆师兄很仗义,决定替两人保守秘密。
一无所知的陈惊璆和盛明安接下来一整天都结伴去逛了硅谷,高科技公司众多,确实有点意思。
不过盛明安对蓬勃发展的科技公司兴趣不大,他更偏好纯学术那一挂的,而陈惊璆喜欢硅谷的商业氛围,看得出来他很认真。
中午时分,他们去斯坦福大学。
斯坦福占地辽阔,面积达三千三百多公顷,建筑多是黄砖红瓦,风格四平八稳,如同十七世纪的西班牙传道堂。遍地绿茵,学术氛围很浓厚。
因索尔维物理会议即将在此开办,所以近一周来,物院人员来往非常多,随处可见来自全球各国的学者们展开物理课题进行激烈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