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识这东西,叫大哥大!在县城里偶尔见过有人把这东西挂在腰上。
“不冷,家里烧得挺多的,一点都不冷。你呢?”
“我初三就回去,你别担心我,我一点事儿也没有,你早点休息吧,别总出来打电话,嫂子该不高兴了。”
“都说啦,我不冷。农村过年的气氛非常好啊,我弟他们放了好多鞭炮,不是亲弟,跟你说多少次啦,我没弟弟……”
英子穿着线衣线裤站在门边上,只觉得脚底板嗖嗖的凉,一阵风吹过忍不住要打喷嚏,捂着鼻子跑回炕上钻进被窝。
她好像是听见了不得了的事,重要的不是说话的内容,是说话的语气,简直跟琼瑶剧里面的女人一模一样……又轻又嗲,听得她耳朵直痒痒。
采薇有对象了,还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韩采薇回来了,英子闭紧了眼睛装睡着了,心里跳个不停,像是做了什么大坏事一样。
关于韩采薇的事,家里人也有议论,第二天英子和甫秀花一起帮着大娘栽蒜,提起卖房子的事儿,大娘有一肚子的话讲。
“老二两口子真是不知磕碜,小彩咋回事儿他俩心里没数啊?一个丫头片子咋挣那些钱的啊!我听家梁说,城里一哄声儿的都知道,采薇在外面跟了好几个有钱的男人!你们没听说?”
“我们上哪儿听说去啊。”一提起这样的事儿,甫秀花的眼睛贼亮,“我说她咋有这么多钱呢,还有车。”
“我们家梁说得对,笑贫不笑娼,就咱们屯子她也不是头一个,就前头老周家的二丫吗?在外面也是当小姐的……”
“她不是跟英子差不多大吗?”
“不是叫小洁的,是前房媳妇留下的那个叫小如的,小洁现在也上学呢,他们家去年就盖新房了,要不老二咋非要盖新房呢?就是显摆呗,不嫌磕碜。我跟你说,你可别把房子卖给他,让他上远点买宅基地去,离我家可远点儿,丢不起那个人。”
“老周家这样可有点不厚道。”
“有啥不厚道的,老二家还是亲生的呢,咱们这样的人家觉得磕碜,有些人家就是觉着光彩,我听说城里干这个的也不少。”
“不少,我家跟前有一家的儿媳妇就是干这个的,原来有工作,后来下岗了,也没啥手艺,不干那个干啥啊!一家子扎脖儿饿死啊,晚上她女婿还骑车取她去,我跟你说……”甫秀花说到这里,瞧见了英子,“小孩子在这儿支愣耳朵听啥啊!去院里玩去。”
“哦。”英子洗了洗手玩去了。
回程的时候英子一家依旧是搭韩采薇的车,甫秀花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好像之前和大娘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到家以后,甫秀花的头一件事就是开闸板卖货,后院交给英子姐妹俩个收拾。
姐妹俩个点完了锅炉,围着炉子聊天,“姐,你是不是跟高哥好上了?”
雪珍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没影儿的事儿,我一个黄花闺女跟一个二婚的好啥好。”
“你还记得大姐不?当初大爷让她找个城里的,连对象都托大姑看好了……”
“找城里的能咋样?城里工人有几个没下岗的。”雪珍说道,“我就想找个爸那样的手艺人。”
“反正我觉得大堂姐要是听话,指定过得比现在强。”
“谁知道呢。”
第23章 困惑
如果非要在一年四季里排出最讨厌的季节,寒冷恐怖的冬天只能排第二,真正让英子讨厌的是初春。
气温一惊一乍的忽冷忽热就罢了,最讨人厌的是积雪融化之后瞬间变成沼泽的马路。
英子家门前的路还好,路基高,年年有人铺沙土,到学校的那条路简直是反人类。
每次走到学校,英子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上学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教室,而是去水房擦鞋,跟她有同样想法的很多,每天早晨水房那里都挤满了人。
鞋可以擦,裤脚甩上的泥可没办法擦,只能等干了之后往下搓。
英子总共就两条可以闭着眼睛祸害穿出去又不至于丢人的裤子,可经不起天天换洗。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至少一周,一周后倒不是路会完全变好,只是会“有道眼儿”能找到踩脚的地方,一蹦一跳的能成功达到学校。
要是下了雨,时间又会无限加长。
所以说所谓春雨贵如油是对农民说的,城里人没几个不厌恶春雨的。
最最惹人厌的是汽车,这种道路情况,汽车简直就是来害人的,好不容易用杂耍的动作走到学校附近还算比较干净的路,看见胜利的曙光,一辆汽车驶过,鞋、裤子甚至是衣服和脸全部完蛋大吉。
英子在这种天气是舍不得骑自行车的,骑车虽然能人干净了,可车子太脏了,还容易摔跤,最重要的是遇见汽车灵活性差,容易躲避不及,每年都有摔在泥地里,不得不回家换衣服,结果错过半个自习的倒霉蛋。
这是所有学生的共同烦恼,就连白思莹也不能幸免。
“我高中一定要去市里念,打死我也不在这破地方呆了。”白思莹一边恶狠狠地刷着白色的旅游鞋一边说道。
“你不是说不去私立吗?”
“找找人能进公立,实在不行我在我大姨家住,反正我表姐来年就考大学了,我可以住她房间。”白思莹的大姨就是常给她衣服的表姐的妈,英子没打听她的大姨是做什么的,估计是个有钱的,市里的普通人也舍不得年年过季就大包小包的扔衣服啊。
“哦。”
“对了,东岳酒店那个姓韩的,你认不认识?”
“谁?”
“韩采薇啊,黑水镇靠山屯的人,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是黑水镇的。”
“她是我姐。”
白思莹顿了大概有两秒,“我妈和我也估么着你们认识,没想到你是姐。”
“她是我二大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