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她日后嫁给公子,却压服不了下人,连带着被人看清。
柳柳原本所学也没放下,先生说母亲不知何时才能醒,她日日守在母亲身边还不如去做些事,也只有做事,柳柳才能分心不想那么多。
她已经听父亲说,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方窈,也暗自责怪自己当初没有在看到方窈时和母亲说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若是这样,母亲定然会提高警惕。
柳柳将账册合上,微微叹了口气,往正院去。
父亲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每日总是要来看看母亲。
柳柳见着日头偏西,残阳红彤彤的悬挂在天际,比往日还要浓烈些,不知怎么的,柳柳心底升起些许不安。
“小姐,您怎么了?”说话的是梅儿,是那日出事之后,父亲特意派到她身边的丫鬟。
父亲说梅儿会武,日后不管她去哪都要让梅儿跟着。
柳柳对那日的事心有余悸,当然忙不迭答应。
柳柳见兰儿和梅儿关切看着自己,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柳柳才到正院,林府外就来了一辆马车。
侍卫警惕的看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丫鬟打扮的女子。
如果柳柳在这,就一定认的出来眼前的女子是叶县公子院子里头的大丫鬟秋明。
秋明还是一贯的成熟稳重,她对着府外侍卫屈了屈膝,递上一封信:“两位大哥,我是安王殿下府上的丫鬟,今日奉了殿下之命
来给林小姐送信。”
安王喜欢给大小姐送信可不是秘密,林府守门的侍卫都知道安王殿下隔三差五就要给大小姐送封信。
本来这些信十有八·九都会被大人拦下,这几日夫人出事,大小姐心情不好,大人便对安王殿下送来的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侍卫闻言警惕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却又问道:“今日来的怎么是姐姐?”
安王殿下喜欢给大小姐送信,每次来送信的都是安王府的侍卫。
秋明拿出安王府的腰牌,也没有在意侍卫的警惕,笑着说道:“这些日子我家殿下奉命找寻暗害林夫人和林小姐的歹人,府中侍卫大多走不开,便派了我来此。”
有安王府的腰牌,侍卫警惕心又下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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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窈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又一轮剧烈的疼痛过后,她像一条重新获得水的游鱼,大口大口喘着气,拼命汲取空气。
她没体会千刀万剐有多么恐怖,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万蚁噬身之痛。
自从她那日喝了那不知名的水,每隔两个时辰,像蚂蚁啃食一样的疼痛就不断在她身上发作,每次发作持续半个时辰。
她死不了,林瀚为了折磨她,甚至还拿参片吊着她的命。
方窈已经不知道自己经历了第几次地狱,她匍匐在地上,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是啊,她被折磨的已经连撞墙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一直紧闭着的门忽然吱嘎一声开了。
方窈咬着嘴里的布头,发出弱不可闻的呜呜声。
她想死,她想让林瀚给她一个痛快。
她再也不想经历那地狱一样的折磨。
来人走了过来,方窈能感觉到她就站在自己面前,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境,她竟然恍惚到觉得来人正在解开绑着她手的绳子。
方窈内心一阵颓然,她怕是疯了,就算殿下知道她被带走了又能怎么样,殿下是不可能从林瀚手上将她救走的。
偏巧这时,一个轻巧的声音在方窈耳边响起。
“方小姐,您还能动吗?”声音算不上熟悉,方窈却立刻猜到来人是谁。
很快,蒙着她眼睛的黑布被扯去,秋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方窈眼中瞬间
迸开希望的光芒,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殿下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眨眼间,方窈眼角淌下一道泪来。
她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点点疼,秋明很快就将她身上所有的绳子解开,还从怀里掏了个药丸塞进方窈嘴里。
“这能帮着你恢复体力。”
秋明说完,扶起地上的方窈,她力气很大,扶着她走完全不费力。
经过漫长的黑暗,再一次见到微弱的阳光,方窈有种重获新生的喜悦,但是现在高兴显然有点太早。
她耷拉着眼皮看向外头倒了一地的侍卫,秋明的声音很快在她耳边响起:“我用了药,他们会昏迷一刻钟时间,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儿。”
方窈点点头,两人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已经被折磨得几乎要丧失感官的方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才刚刚离开院子,倒在地上的侍卫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哪里有中了迷药迷蒙的模样?
林云从屋檐上跳下,确保两人出了府,这才往林瀚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