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推门而入,很快有一个老叟走来对他恭敬行礼。
萧逸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问道:“人呢?”
老叟道:“方姑娘累极了,如今已经睡下。”
方窈被那时不时就会发作的痛意折磨的精神疲惫,确定有人回去将她有孕的事禀告殿下,她就抵挡不住睡意睡着了。
老叟的话才刚说完,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有东西打翻的声音。
萧逸面色微变,老叟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之前给方窈去找大夫时,就听她描述过自己被下了毒,如今怕是毒发作了。
老叟见着变了脸色就要离开的萧逸,立刻把方窈中毒的事说了。
萧逸这才稍稍松了神色,走进屋子里去,方窈忍痛的呼声,却又一声又一声传来,听着很是凄厉。
萧逸面不改色走进屋子,就见秋明正在吩咐小丫鬟去拿绳子来。
方窈已经疼到失去
理智,从她身体里传来的疼痛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恐怖,她疼得用头去撞墙,只能用更剧烈的疼痛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这样一来,她迟早会把自己撞死。
这场面让萧逸微微色变,方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死死咬着牙跟朝他看过来。
那一瞬间,方窈心中好像涌起无尽的勇气,她拼命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殿下……”
她因为疼痛而暗淡的双眼也好像被注入了光芒,可这丝光芒出现没多久又重新被痛苦覆盖。
萧逸走到床榻边,示意秋明将方窈松开,得到了自·由的方窈想也没想就往萧逸扑过来。
萧逸牢牢把人接住,慢慢抚上方窈的面容,就是这么轻缓的动作,方窈却觉得自己身上被蚂蚁啃食的疼痛好像消退了不少。
萧逸神色从容,眉宇间又恰到好处夹杂了一抹担忧,他道:“窈窈,听闻你有了身孕?”
方窈忍着一股又一股钻出来的疼痛,费力听清这句话,她用力握住萧逸的手,艰难的点头。
萧逸脸上露出刻板的欣喜,又很快问道:“你发现了林瀚什么秘密?”
说话间,萧逸的声音明显有了起伏,甚至夹杂着些些雀跃。
方窈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疼痛不断侵蚀着她的思绪,她只能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思考这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窈咬着牙蹦出一句话:“您……您什么意思?”
萧逸不蠢,他甚至是少有的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在背后隐藏这么久,将众人玩的团团转。
他在一瞬间察觉异样,想也没想扼住方窈的脖子:“你不是说有林瀚的事要告诉我吗?”
他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可这丝猜测带来的惨重后果让他不愿相信。
方窈已经疼得失去理智,她开始胡言乱语。
萧逸不知想到了什么,骤然看向一边恭敬站着的秋明。
秋明目露为难:“殿下,方小姐怕您不愿意来见她,这才逼着奴婢这么说,她肚子里怀着小公子,奴婢……”
她和方窈虽然同是萧逸的人,可她是实实在在的下属,方窈和她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萧逸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再看被他扼住脖子的方窈,只觉得一股厌
恶不断从心底里攀升。
人已经废了,再留着也是给他增加麻烦。
萧逸看着疼到面目狰狞的方窈,慢条斯理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
拿了她的命去给林瀚投名,他或许可以获得一时的喘·息。
萧逸知道,这丝喘·息或许需要用他这么多年来的安排分崩离析来换取,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可他必须得到一丝丝喘·息之机。
他能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也能再从一无所有到掌控一切。
锋利的匕首在跳动的烛光之下显得格外冷寒,秋明默默低下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只听噗嗤一声,利刃入肉。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萧逸脸上。
骤然而来的致命一击让方窈睁大了眼睛,生命的流逝让她身上那一层又一层不断窜起的疼痛渐渐消失。
她死死盯着面前脸庞染血的男人,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死在他手下。
-
“你倒是好本事,他埋得这么深的棋子也能被你策反。”泠泠月光之下,林瀚瞥一眼身边与他并肩的年轻人。
萧靳不以为意,他负手而立:“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倒戈。”
他比旁人白白多活了二十来年,若是这么点本事都没有,堂堂建安帝岂不是让人笑话?
林瀚对这话深以为然,只要是人就有欲求,有欲求就会有弱点,没有打动不了的人,只是筹码加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