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2)

宫记晏然传 荔箫 2529 字 14天前

从前我只觉得这事是全然行不通的,现在看来倒并非如此。诚然,那些采选进来的贵女是不能走这条路的,人多口杂,她们一个个都出了宫,势必瞒不住……那还了得?

但秋禾可以,她没有其他势力纠葛,我也相信她不会往外说。

还有……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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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半丝隐瞒地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宏晅,自是略过了秋禾曾主动提出要走一环不提。我只说:“陛下带她进宫,是因为她跳相和大曲时让陛下想起了臣妾;臣妾现在就在陛□边,陛下何必把她拴在宫里……”

他几乎没怎么思索便允了,笑了笑说:“等楚晗和静妃这阵子过了,朕着手安排。”

“还有……”我低头喃喃道,“还有芷寒,她当年进宫是为了陪臣妾,如今……兄长和阿容也都找到了,陛下也从不曾碰过她,可不可以……”

他沉然一笑:“这个已经安排好了。”

“……”我抬了抬眼皮,“又不告诉臣妾?陛下是不是还打算让芷寒假死一回吓臣妾一死?”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他理所当然道,“哪知你心思动得这么快?朕还以为你好歹得等做了皇后再问朕这事儿。”

……倒又是我不对了。

“不过还有件事……”他凝视着我斟酌道,“朕听说……芷寒曾经和静妃走得很近?”

我闻言凝滞了一瞬,俄而摇了摇头,平缓道:“都过去了。”

他便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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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与芷寒说这事的时候,我的心情复杂不已。我明知她心里爱慕宏晅,她想就这么留在宫里,看我们过一辈子。

可……不管怎样,这都太残忍了。也许让她看不到他也是一种痛苦,但出宫之后,她有兄长、有阿容,也许还能再遇到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这种痛苦会逐渐被消磨、减缓。

但她若是不走,日日只能这样看着,实在是一种不眠不休的折磨。

我平缓地与她说完此事,包括琳仪夫人的种种。她听得亦是平静,沉默了须臾,轻轻道:“那我……还能见得到长姐么?”

我衔笑告诉她:“你不能进宫,但我可以去见你。”

她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她说:“多谢长姐。”

我心中一松,凝睇着她从容的面容,轻轻问道:“不怪我么?”

她摇头,抿起笑意,亦是松了口气:“我是爱慕陛下,觉得每日能见一见他都是好的。但……能重新活一次也不错,与其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宜贵姬,不如去做实实在在的晏芷寒。何况……这几年来我与他也处得尴尬,当年我求宠的事,他不提、我不说,但心里到底都知道,总是有些别扭的。”她望了望四周,又轻声一笑,“所以陛下才让我住到这霁颜宫来,瞧着不错,却离成舒殿最远。”

她想见他,他却很是刻意地避着她。我回宫后他不止一次地要我把元沂带回来,多半也和这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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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见了秋禾。进入她的小院时,她正练着舞。乐师们见我进来要停下见礼,我忙示意他们不必,继续让她跳就是。

相和大曲,素来要数人齐舞才跳得出气势,但看她的舞姿,也别有一番雅致。她一身大红的短曲裾水袖舞服,随着乐曲舒展着身姿,足下踏出的鼓点半丝不紊。

好看极了。这如火一般的女子,难怪不愿被束缚在这宫中。

这样的女子,性子格外的开朗些,又有着一技之长。能以歌舞为所长的人,心里多有着几分清高……我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岳氏,岳凌夏,那个名动煜都的歌姬。我至今不知她为何会放下她的骄傲进宫,最后死在这深宫里。但即便是心甘情愿留在宫中的岳凌夏,也是和其他宫妃不同的,她敢于去争、敢于无所顾忌的嚣张,甚至敢于在将死之时奋力一搏……行刺。

她们,到底是和这后宫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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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闲闲地倚在月门边看了她很久,看着那火红的水袖扬起又落下,直到一声预示着结束的沉沉鼓声从她脚下踏出,方衔笑抚掌,笑说自己来得真是时候。

“夫人大安。”秋禾一时没来得及从鼓上下来,端然在上面朝我一福。见我未带旁人,她也挥手命一众乐师退下,欠身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么?请里边坐。”

我到她正厅中落座,隔着一张漆案面对着面,我告诉她:“我跟陛下说了你从前求我的事。”

她一惊。

我笑续道:“陛下答应了。”

“真的?”她惊喜不已。我点了点头:“是。但要等琳仪夫人和静妃的事过去一阵子再说……也许要等到我封后之后。”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几乎就要哭出来,双手紧紧相握着,口不择言:“太好了……太好了!能等夫人封后也好,我也想拜见新皇后呢!”

我笑看着她的喜悦,因为静妃的死而复杂了许多日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缓缓道:“愿你在宫外过得好。”

她点点头:“多谢夫人……”

秋禾高兴了许久才又平静下来,想了一想,却是问我说:“夫人便想就这么做这个皇后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陛下待我很好。”

“没什么……”她耸了一下肩膀,“我只是一直不明白嫔妃们的心思。在我看来,这后宫自始至终就是个待不得的地方,不管有怎样的位份、不管陛下待你怎样……”她说着自己也是一笑,“罢了,人各有志,我觉得不好,夫人自有觉得好的理由。所谓……我非鱼,不知鱼之乐。”

“嗯……是。”我思忖着颌首,遂又蕴笑,坦诚道,“不过让我觉得留在宫里值得的,也并不是位份。我在乎的不是这里是哪儿,而是那个人。若单说这后宫,却是没什么意思,要紧的是那颗心。”

她若有所思,俄而沉吟道:“大抵明白……”

我但笑不语,我想她迟早有一天,也会遇到那个让她真正动心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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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晅先安排了芷寒离开,理由让我大为不屑: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