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外人?”
邹先生道:“与自身无血缘关系的即为外人,有血缘关系却无亲戚之实的即为外人,有亲戚之实却无共鸣之心的即为外人。”
这话说得快,洵追晕乎乎听罢也没听懂邹先生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亦或者他根本没有感受过任何亲情,所以听不懂。对自己母妃的感情也很寡淡,更别说对一年都见不上的先帝。他小时候养在皇子所,母妃虽贵为皇贵妃,但始终对自己缺少教导。先帝曾经提起过要把他送回皇贵妃宫里抚养,但皇贵妃拒绝,并且声称自己有病在身,怕孩子过了自己的病气。
他莫名其妙当上皇帝的第二天,跪在先帝的灵堂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当时虽然还小,但起码是记事能听得懂话。他身边的嬷嬷叫他哭出声,他怎么也哭不出来,连声音都不肯发。皇贵妃头七的时候他也没在意,像平时一样吃吃睡睡便过去了。
倒是晏昭和代替他为皇贵妃烧纸祈福。
他上头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下头有一个妹妹。皇后所生的大皇子早夭,其他嫔妃所生的六公主以及七皇子也都没保住。好在皇后后来还生下一个三皇子李崇,洵追登基后第一个不服的便是这正宫娘娘所生的嫡次子。而最年长的二皇子李赦虽为兄弟姐妹之首,但因其母是个小小昭仪也起不了什么气候。四公主李韵节乃是张妃唯一的女儿,早些年和亲嫁入北燕,逢年过节才会派人回来报个平安。
唯一与洵追关系较好的是八公主李玉鸾,比洵追小一岁,她与六公主七皇子降生于同一年,但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人。
晏昭和把持朝政后便立即叫洵追下令封李崇为崇王,李赦为沛王。其实以李赦的位分封二字王便可,但晏昭和这个外人被无端封了昭王,如果先帝的孩子封二字王未免太过分。
先帝离开后,洵追供皇后为皇太后,其余嫔妃全被晏昭和送至柳崇清观。皇家每年都会开棚布施,为了做做样子,两王爷这几日都待在郊外,洵追得以在朝堂上没看到他们。
找宫内禁卫军的薄弱关卡对于洵追来说轻而易举,邹先生放课后他便翻出自己的便服悄然离宫。
洵追喜欢轻功便是因为能随意出入,晏昭和恨不得他一辈子都待在宫里,根本不可能叫他出宫玩。
邹先生今日未拖堂,大约是学生实在是不专心听课,走时洵追还留他用午膳,邹先生气呼呼带着自己的书本说不必。
宫里除了朱红色的宫墙,还有一成不变的规矩,出宫后不必在意任何人,能够一身轻松地行走在大街小巷。
洵追在自己熟悉的小店里点了碗馄饨,馄饨是店家现包好的,放在滚水里烫熟,浇上一碗鸡汤。洵追胃口小,一碗只能吃一半,他吃不完就把汤喝光。
大中午街上人少,洵追是趁着午休跑出来的,王公公大概此刻还以为陛下在寝殿休息。洵追贪睡,一般休息要两个时辰,他计算好时间回去便可。
受伤流血到底是折损精力的事情,洵追走了会便觉得精神不济,正欲转身往回走时,他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简单,扎着小辫的小女孩挡住他的路。
小女孩和洵追对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洵追最受不了哭哭啼啼,就好比今早赵传之跪在早朝嚎叫,小姑娘的嗓子比大老爷们还要高八个度。他下意识捂住耳朵,小女孩双手将他捂住耳朵的手抓住使劲摇摆。
“呜呜呜呜……哥哥,我找不到我家人……呜呜呜呜,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