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翁正当壮年,阿瓦又十分年轻,北戎如今扩大了疆域,夺得的江北十二城必定会分配给五大部落,有了人、有了土地和丰饶的城池,五部落内乱造成的影响可以消弭大部分。碧山盟之后,北戎会进入一段长时间的和平,哲翁将会成为万世铭记的天君。
“云洲王急了是吗?”贺兰金英忽然问,“王妃现在怀了孩子,这孩子将会是北戎的继承人。哲翁如今年富力壮,要等他死,至少还要再等二十年。可二十年之后,云洲王岁数也大了,他的儿子成长为下一个云洲王,又是新的威胁。”
“他等不及了。”靳岄低声说,“寿者,无极限也。这二十年在云洲王看来,已经是难以忍受的长度。”
贺兰砜左看靳岄,右看自己大哥。他一言不发,直等到贺兰金英心事重重地离开,才低声道:“父子之情,原来是这样的么。”
“天家无父子,”靳岄说,“执掌天下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挡得住的。”
“我哥变了。”贺兰砜说,“他心事特别多,不乐意跟我讲。从城南大火之后开始,他越来越古怪了。”
靳岄:“他说会用自己的办法让驰望原记住高辛人。你知道是什么办法么?”
贺兰砜摇摇头。沉默片刻后,他从地上跳起来,抓住靳岄的手:“我晚上还得回到云洲王身边执勤,时间不多,我们跑马去!”
靳岄给自己的马儿取了个“踏云”的名儿,因那马儿四蹄间杂白色长毛,奔跑时如踩轻云。贺兰砜很喜欢这名字,坚决认为俩马是天生一对。
此时正值初夏,驰望原一片葱郁碧绿,南北两侧的英龙山脉与库独林山脉仍有雪山静静伫立,苍蓝色天空下雄鹰盘旋飞翔,马儿踏过没蹄的草丛,惊飞许多小虫。河流汩汩,银色和黑色的小鱼在清澈水底游动,马儿穿过河流,惊得它们纷纷四散游开,踏破的水面许久后才恢复平静,默默冒出许多小泡。
贺兰砜的飞霄跑得极快,他胸中畅快舒展,不禁朝着远山长啸。
靳岄也学他那样张口呼啸,清爽的风灌入口中,灌入衣襟,灌入他宽松的袍袖。他想起天歌里的神子们,心中尽是驰骋的潇洒快意:“贺兰砜!”
贺兰砜回头冲他扬起马鞭:“怎么?”
靳岄只是觉得高兴,又喊一声:“贺兰砜!”
贺兰砜回应他:“靳岄!小将军!”
靳岄大笑:“贺兰砜!高辛王!”
贺兰砜解下背上擒月弓,腰身挺直,将弓弦饱满拉开。一支高辛箭搭在弓上,破空而出,直刺入一只灰褐色兔子身上。
两人在原上跑了半天,拎着兔子踱步前往小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