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跟上他们吗?”云洲王柔和问,“跟上他们,帮我看看他们究竟去往何处。这英龙山脉中必定还有高辛余孽的歇脚地,你是烨台人,与贺兰砜相识,他对你不会有太深敌意。”
都则兴奋又紧张:“当、当然!”
“都则,你有一个好名字。”云洲王说,“贺兰砜走了,我身边缺少一个亲近的随令兵。没有比赤诚的烨台人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了。打探清楚之后,立刻回禀,能做到吗?”
得令的都则没有骑马。贺兰金英伤势重,贺兰砜不敢骑马奔跑,把大哥扶上马背后便牵马小心翼翼往前走。都则徒步跟随,一路血迹斑驳,傍晚时分,终于在一处隐蔽林子里看到了兄弟两人。
贺兰金英无力支撑,已经从马背上滑下。贺兰砜和他在林中歇息,胸口那道狰狞的砍伤正不断地夺取他的呼吸和身体温度。贺兰砜心中茫然,紧紧抱着他。贺兰金英行事之时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他非常平静,叮嘱贺兰砜切记立刻启程赶往血狼山,阿苦剌和卓卓都在血狼山等他。
都则从林中钻出,手足无措。贺兰砜立刻举剑:“滚!”
都则从怀中掏出伤药,二话不说就往贺兰金英伤口上撒。药粉很快被血冲走,于事无补。“我……我担心你们,我是悄悄过来的。”都则说,“现在怎么办?你大哥……”
贺兰砜不知道。他从未想过大哥会就此离开,兄妹三人相依为命,本该是一直这样的。把贺兰金英抱在怀中,他痛苦得咬牙发出呻吟:“……云洲王,怎么会知道我们走英龙山道?他怎么会安排虎将军拦截!”
贺兰金英轻声问:“此事除我们,还有谁知道?”
贺兰砜:“……靳岄。”
都则的手一顿,某种可怕的直觉在瞬间点亮了他的思绪。
“正是靳岄说的。”都则接话道,“他把这件事告诉大瑀三皇子和云洲王,所以云洲王才会答应让他回大瑀。”
贺兰砜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你前些日子常被云洲王打发到城外做事,其实那是云洲王的。”都则飞快地说,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压低了声音,就像在讲一个真正的秘密,“三皇子常常到云洲王宅里看靳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闭嘴!”贺兰砜低吼,“你再说一句,我立刻杀了你。”
“你如果不信,不妨去问问靳岄!”都则激动起来,手指着碧山城的方向,“或者你去问问宅子里值守的士兵!若不是那天我被浑答儿打伤,去找靳岄要伤药,我也不会听到!”
贺兰砜像要吃人,都则忽然打了个冷颤:他感觉自己正被一头真正的狼仇视着。驰望原真正的野狼。
“他不会。”贺兰砜说,“不可能。他说过不会骗我。”
在接二连三的否定中,都则反而被激起了兴奋的情绪。他不知道是什么在鼓动着他,可能是对贺兰砜或者靳岄一些莫名其妙的怨恨,可能是因云洲王的承诺而认为自己可以踩过浑答儿的狂喜,他的舌头灵活得如同一条打诳的蛇:“靳岄说,贺兰金英和贺兰砜会从英龙山道逃走,他们早就规划好了这条路线。我还可以把路线告诉你们,但说完之后,我要回大瑀……”
他被狠狠揍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