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岄连忙辞别殷氏,与陈霜随谢元至走向书房。
“师娘耳朵还是灵,”靳岄低声道,“外面的尾巴都走了。”
“她功夫没了,内力还在,听这么点儿动静不是难事。”谢元至落座后瞥了眼陈霜,“这又是谁?”
“明夜堂陈霜。”陈霜自报家门,“见过谢元至老先生。”
谢元至神情不禁为之一动:“明夜堂?谁去找的明夜堂?”
靳岄便把自己接旨受命前往北戎开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谢元至。
他熟悉谢元至性情,当日谢元至在门外泼他一脸水,是愤怒也是悲恨。但谢元至心头仍对昔日弟子有几分恻隐,只要他肯给靳岄一个解释的机会,靳岄就能化解误会。
一番长谈,烛火几乎烧尽了。谢元至久久不发一语,忽然起身走到靳岄面前,半是激动半是愧疚,牵他坐到自己身边。
“先生,我不苦。”靳岄说,“世事种种,于我皆是历练。”
“碧山盟确实太过冒险,但除你之外,又有谁能想到这个法子?”谢元至长叹,“梁安崇将你推出来,你如今在朝中里外不是人。在北戎当北戎云洲王的奴隶,是屈辱,起议割让江北全境,是无耻。为师久疏庙堂,能听到的事情虽多,但也十分片面。若是知道你受这样的委屈,我当日怎么能……怎能……”
“幸好有先生泼了我一脸水。”靳岄笑道,“你泼完后,我去玉丰楼赴宴,盛鸿那些人便已经知道这事儿,还用它取笑我来着。我跟岑融回到梁京,这些人都不知我究竟有什么本事。这下可好,先被昔日尊长泼茶,席上被人奚落也不敢反驳,看来靳岄这厮,不过是岑融带回来的一枚棋子,完全受岑融摆布,唯唯诺诺,全无威胁。”
谢元至不信:“那怎么还有人这样监视你,甚至暗算你?”
“监视我的人应该是梁安崇派来的。他是最忌惮我之人。”靳岄迅速道,“至于暗算也好,江湖悬赏令也好,不过是一种试探,试探我身边究竟有什么人保护。如今梁安崇已经知道明夜堂在护着我,他应该能猜出我从北戎全须全尾回来,全仰赖明夜堂势力。”
而靳岄是岑融保护着的人,这摆明了岑融与明夜堂这样的江湖势力有来往。之后暗杀靳岄之人销声匿迹,据岳莲楼说,那夜之后江湖上针对靳岄的百金悬赏令也再无人提起。
“梁安崇要将五皇子岑煅培养为自己的傀儡,他必不可能看岑融增大势力。”谢元至道,“岑融此人我不好说,但他保护你是有自己目的的。”
“这是当然,我与他彼此都清楚,相互利用,相互依赖而已。”靳岄顿了顿,又问,“我不是庙堂之人,父亲又背负治军不力抗敌懈怠的罪名,唯有依靠岑融,才能涉足朝廷之事。”
谢元至压低声音:“你要做什么?”
“为我父亲洗冤雪耻,为靳家正名。”靳岄一字字道,“为达成此目标,还得先将梁安崇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