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见了问天宗宗主,但这消息没透出一丝端倪,寿辰热闹气氛并未稍减。靳岄与陈霜看了好几出好戏,心里仍记挂着问天宗宗主画像之事。
按照寿辰安排,问天宗宗主是会出现与众人见面的。虽说宗主半人半仙,凡人不可直面,但他方才听参加过往年寿辰的人说,寿辰当日,宗主一般都在修心堂正堂之中,隔着厚重纱幔与众人会面。待会面结束后,宗主离开,纱幔掀起,有幸之人便可看见宗主的画像,吸一口仙气。
靳岄一直忍笑,陈霜倒是发挥了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与身边几位富贾聊得口沫四溅。“若不是信了问天宗,见了宗主画像,我这癞痢是决计好不了的。”他言之凿凿,指着头顶,“看不出来吧?我去年还是个秃子,今年这头发,哎哟三天就得修一回,不然早长到腿上了。”
富贾们见陈霜面目英俊,黑发浓密丰厚,又惊又奇,纷纷问个不停。
席上茶点甜腻,但口感细软,入口即化,是靳岄喜欢的口味。靳岄吃喝得满足,扭头便看见夏侯信走来。
“小将军,你随我来。”夏侯信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今儿这寿辰出了点儿意外,宗主怕是被贼人掳走了。现在正四处寻找,你避一避吧。”
“夏侯大人,我所在之处已经是安全的内室,怎的还要再避?”靳岄问。他与陈霜进入修心堂后,并未和其他宾客同处一地。寻常宾客要在走廊上避雨,贵客则被请入室内安坐。外头大雨泼天,室内倒是干燥温暖。
“往后院去吧。”夏侯信说,“问天宗的人如今正在气头上,我想安排你走,但又不好与他们起冲突。”他相当惧怕问天宗似的,低声道:“去了后院,便可趁隙从后门离开。”
靳岄叫来陈霜,两人跟着夏侯信往后院走去。陈霜以眼神询问靳岄,靳岄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走入雨中,扑面便是凉风。陈霜撑着伞,给靳岄披上披风,戴好兜帽,几乎把他罩得严严实实。夏侯信不住地道歉,说是自己安排不妥当。
“夏侯大人言重了。”靳岄诚诚恳恳,“这是问天宗的事情,好端端一场寿宴,居然闹成这样……我身边有游君山,夏侯大人可知他身份?若需要我帮忙,大人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子望自当倾尽全力。”
“小将军这话可折煞俺了!”夏侯信也诚诚恳恳,“我与小将军,说不得还有些过去的误会。小将军就如忠昭将军一般光明磊落,夏侯信钦佩敬重,你不怪我当年……我此番尽心尽力,那是应当的。你到了仙门,就是仙门的客人,我的客人。小将军再说什么帮忙,这让我如何自处?”
两人客客气气,你来我往。陈霜面无表情,只是撑伞。
很快便到了后院,后院不大,只一间小屋,里头站满了人。夏侯信让里头的人都出来,靳岄定睛一看,都是方才在戏台上唱戏的戏班子。
“大人,咱也想走啊,可咱一不能去前院,问天宗说只能呆在后院儿里,二又不得擅自离开,后门都被把守着。咱在这儿也就避避雨,咱什么都不做。”班主点头哈腰。
靳岄:“夏侯大人,无妨。”
夏侯信只得罢休。他先叮嘱班主好好照顾这位尊贵客人,又让靳岄在此处稍候片刻,他的亲随会过来带两人从后门离开。
等夏侯信离开,靳岄和陈霜对视一眼。
卖的什么药?陈霜无声道:只怕又有古怪。
靳岄只是笑,摇摇头。夏侯信把自己引到这里,当然不寻常。屋内都是生人,关了门,便似瓮中捉鳖一般,他和陈霜都是困兽。因此二人并不走入屋中,都在窄檐下站着,雨水飞溅,靳岄衣袍渐渐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