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后,以后是都不打算见我了?”岑融问,“当日你说不会离我而去,原来只是谎言么?”
“表哥是要同我翻旧账么?”靳岄笑道,“那你我可得找个时间好好坐下,这旧账不止一份。你对我的承诺,我对你的承诺,细细梳理,确实有很多可谈之处。”
岑融彻底放弃:“那你离开这宅子之后,就再也不管朝堂之事了?无论我在这风云里如何艰难,你都不理会?”
“……我要对付游君山。”靳岄说,“表哥,如何下手,如何处理,我现在不能对你说。但这计划对你绝对没有任何坏处。相反,我还会给你制造一个机会,让你在官家面前再长一回脸。”
岑融心中微惊,但靳岄闭嘴不言,只是让他等着。“时机出现时表哥自然会知道的。你切记不要说错话、做错事。”靳岄说,“机会我会帮你制造,但你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全看你自己。”
岑融流露几分感慨感动:“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靳岄笑笑,恢复了平时对他的称谓:“三皇子言重了。你是皇裔,我乃平民,敬重你是应当的。”他想了想,又加重语气说:“三皇子要争那天下独一份的位置,芜杂事情最好全都放下。”
岑融怔怔注视他良久,靳岄不再开口,他终于塌下肩膀。“好。”他说,“我会牢牢记住。”
离开时,岑融把那匹高辛马也一并带走了。他给靳岄留下一张请柬,原来十月二十将在大源寺举行狮子会,他邀请靳岄也一同去听佛。
目送岑融离去,陈霜微微侧身说:“我以为……你和岑融见了面,至少也会打一架,骂几句。”
“不想浪费时间了。”靳岄答,“尤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只是岑融竟然还记得他的生辰,靳岄有些吃惊。他难免想起去年的十月十六,他乘坐的船还在列星江上晃荡。当时他浑浑噩噩,高烧不断,实际醒来时已经过了那日子。他没有闲心去想自己的生辰,满脑子都是左臂的伤和被击碎的鹿头。这无比珍贵的一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岑融的举动令他心里确实有过一霎的感动。但那点儿震荡,已经无法撼动心头坚硬的壁垒。
得岑融允可,当天靳岄就和陈霜收拾起行李。纪春明和瑶二姐也来帮忙,众人收拾好之后发现,靳岄行李极其简单,陈霜回忆比较,竟然只比之前多出两箱书而已。
四人坐马车前往明夜堂选定的宅院。那院子就在明夜堂后头,得出外城才到,而且离宁元成的家并不远。靳云英和贺兰砜早在院里等着了。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全,收拾得整齐干净。靳岄下了车,先奔过去抱住姐姐,贺兰砜接过行李等物,俨然主人般进屋安置。
院子实际已经不是明夜堂产业。在章漠离开梁京之前,他安排岳莲楼暗地里去办理房契地契的手续,现在这儿完完全全是属于靳岄的家。
当夜,陈霜和瑶二姐张罗采买了一堆好饭菜,一桌子人满满地坐着,十分热闹。靳云英如今还处在岑煅的保护之下,她以往常在梁京活动,京中不少子弟女眷都认得她,岑煅叮嘱她保护自己,减少外出。靳云英便提前一日给靳岄做了长寿面。
面条柔滑洁白,靳云英端得颤颤巍巍。靳岄知道她要强,决定袖手不帮,笑着看她把面碗小心放在桌上。
“好久没吃姐姐的长寿面了。”他说,“吃完这面,你还得给我礼物。”
贺兰砜扭头看纪春明。纪春明一面紧盯正和瑶二姐低声说话的陈霜,一面草草解释:“大瑀人过生辰就是要吃长寿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