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镝_343(1 / 2)

狼镝 凉蝉 1254 字 1天前

“岑融当日以杨松儿一案挑动民心,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民望多么重要。”靳岄说,“如今的你就是当初的他,你以为他不会怕么?你以为他对你没有起过一丝一毫的杀心?殿下,莫非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觉得你的三哥会放过你?”

岑煅忽然抓住了靳岄的肩膀,吼道:“军报不久前才送到宫中,梁京百姓难道有通天的手就知道西北军大捷?是你吗?还是明夜堂?靳岄,你我本该真心相待,你不要让我看低了你!”

岑煅压抑着自己的愤怒,靳岄从这愤怒之中捕捉到一种难言的痛苦。靳岄乐于见到岑煅的成长。岑煅本可以成为和岑融一样、甚至比岑融更锐利狡黠的人。自小在宫中察言观色受尽屈辱,靳岄不相信岑煅没有这份心智。但岑煅又确实志不在此,他分明懂得一切,却不愿去耍弄这些勾心斗角的本事,如今的愤怒与痛苦都是被靳岄逼出来的。

世事所迫,他能选的路其实并不多。

“殿下,宁将军,你的妻子,西北军将士,从小跟着你的随从,谨妃娘娘,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他们想想。与其在此与我纠缠孰真孰假,不如……”

“我只想知道杨执园说的是不是真话!”岑煅怒吼。

靳岄丝毫不惧,反倒朗声一笑,一字字道:“殿下,一切全看你怎么想。你愿它真,它就是真的。”

贺兰砜跃到岑煅面前,抓住了岑煅的手,紧紧拧着,强行从靳岄肩头拨去。岑煅怒视靳岄,胸膛起伏。靳岄墨色的眼眸是深渊,是漩涡,令他浑身透着凉气,背脊生寒。

可他又知道,靳岄是对的。靳岄在狠狠敲打他,要他认清事态,不要再存多余而无用的幻想。

这是一个太过艰难的抉择。

***

六月的梁京满城榴花,明夜堂后院里一排石榴树,一半结了拇指大小的青果子,一半还残留火红的柔软花瓣。

岳莲楼在树下摆了桌子,正仔细认真写着什么。阮不奇溜过来仔细一看:“还写唱词呢?又是夸岑煅的?你回来就一直一直写,潘楼都唱好几回了,还不够么?”

“以前那是夸玹王的,这些是骂岑融的,怎么一样呢?”岳莲楼看了眼已经写好的唱词,又笑道,“这儿还有几份赞纪春明和夏侯信的,你看不?”

阮不奇不看,坐在树下抬头盯着头顶的青石榴。“我昨晚看到陈霜哭了。”她喃喃说,“他来明夜堂这么多年,我头一回见他哭。”

昨天下午,纪春明满脸慌乱跑来找陈霜。吃完午饭的杨执园在地窖里用自己的裤腰带绕颈自缢,已然死了。

陈霜直到深夜才回来,坐在房顶不吭声。阮不奇远远看见他背影,想靠近时,却听见了他低低的呜咽声。

“……男人哭的时候,我又不知怎么哄。”阮不奇咬着一根草叶,叹气道,“陈霜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了。”

岳莲楼瞥她一眼:“坏东西,平时我不开心的时候,你可天天都乐死了。”

阮不奇跳起身:“那怎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