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祁俨送你回来,他给了你一张卡,他为什么给你卡,卡里是什么钱,你能告诉我吗?”
她骤然失声,以上这些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了。
“梵声,咱两在一起十年,我自认为足够了解你,我也足够信任你,可这一桩桩,一件件,它都这么奇怪,容不得我不多想。到了现在,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和祁俨有点什么。”
梵声从一开始的心虚,到如今竟觉得不可思议了。
谢予安居然怀疑她和祁俨有一腿。
如果这事儿搁以前,她一定气得甩手给他一巴掌,力证清白。
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说,一个字都不解释,任由他误会。他对她的执念太深了,总得下一剂猛药才行,不然都不可能分手。
车厢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空气凝滞,不再流淌,两人的气息焦灼着,无比厚重。
谢予安的心一点点下沉,整个人一点点冷却,直至手脚冰冷。
她那么骄傲的人,平生最恨别人冤枉她,就是一个陌生人,她都能立刻跟人家杠起来。更何况是他。
可是她现在却一个字都不愿意跟他解释。哪怕只是简单地否认,说一句“我没有”,她都不愿意。
沉默即默认。
这过去的十年,突然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一直都是温润儒雅的人,从来不会对下属发脾气。即使愤怒到极致,他也没有任由自己被坏情绪驱使,说出一些违心的话。爱人之间任何伤人的话都是一把把利剑,能将人刀刀凌迟。
他只是在笑,一个劲儿的在笑,好像突然之间就魔怔了。
“闻梵声,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傻逼,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他笑得诡异,用力捏住梵声的下巴,暴|虐蛮横的吻密如雨下,“祁俨有没有亲过你?他碰了你哪里?”
他的大手蜿蜒往下,压迫感十足,“这里他碰过吗?”
“你们睡了吗?”
“闻梵声,你信不信,我真的会让祁俨死?”
每说一句,声线就提高几分。到最后完全是用吼的。
梵声完全放弃了抵抗,眼眶通红,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滑,有些掉进领口,有些则砸在谢予安的手背上。
他尝到了一股湿咸的味道,手背俨然过了火,灼烧得厉害。
一瞬间,当头一棒,他如梦初醒。
少了那股极致的碾压感,梵声终于解脱了。
脸色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她顾不得整理衣服,猛地去拉车门,“开门,我要下车!”
主驾那边锁了,副驾的车门压根儿就打不开。
她竟将一个斯文儒雅的男人逼到如此地步。
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声音越来越低,近乎祈求,“开门,我要下车!”
然而主驾上的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谢予安僵坐着,肩膀抖动,上半|身竟有些佝偻。
他这副模样,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梵声抱紧双臂,半低着头,面颊埋在膝盖上,泪水汹涌而至,立刻就染湿了棕色的毛呢短裙。
任由眼泪兀自流了一会儿,她抬手囫囵擦干。
她的目光落在风挡前,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外头的世界阴冷又沉默。
街灯虚虚亮着,光线摇摇晃晃。
千丝万缕中,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天而降了。
梵声定睛看了两眼,发现外面下雪了。
这是时隔十年,除夕夜再一次下雪。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被拽回了十年前。
那年除夕夜,谢予安拽着她去兰因寺烧头香。
老和尚细细打量她,伸手捋捋斑白胡须,高深一笑,“这位小施主山根丰隆,人中深长,眉如星月,耳垂厚大,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来日小施主定会觅得良缘,余生顺遂。”
她当时就不太信,可还是觉得美滋滋的。事实证明老和尚的话不可信。她压根儿就不是有福之人,余生也充满了坎坷。
梵声无力地闭上眼睛,一两秒钟后再次睁开。
她说:“谢予安,咱们好聚好散吧!”
“不可能!”主驾上的人蛮横无理,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泄愤一般。
“十八岁那年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非你不可。所以我不惜拿着一纸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应的婚约绑着你,死都不同意两家解除婚约。”他顿了顿,再次直视她的眼睛,眼里淬着寒冰,一点温度都没有,“现在我也一样,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这辈子就这么跟你耗着,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