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并不是来串门的,此刻他的心情很焦虑。
他太了解秦枫了,那是一个素来不肯吃亏的人,昨天晚上被童大掐着脖子羞辱一番,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家小区里那些面目狰狞的壮汉,还有面包车后备箱中带血的镐把子,虽然到现在为止,也没搞清楚那伙人和宏远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但肯定是省城黑道上的人物。
秦枫那小子在平原县的时候,就经常跟混社会的搅合在一起,如今到了省城,官越做越大,钱越来越多,没准跟这些黑道上的人更熟了。
一想到这些,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吃亏倒霉也就罢了,要是把毫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那可有点说不过去了。所幸的是,估计这家伙并不认识童大,在这么大的城市里,要找一个陌生人,就算再有能力,起码也得折腾上一段日子,只要及时提醒,一切还都来的及。
被打成这个熊样,也没脸面上班了,于是干脆请了假,在家呆到中午,估计搏击俱乐部也该开门营业了,这才赶了过来。
一进大门,童大老远就看到了他,赶紧笑着迎了过来,几个学员见前天还神气活现的谢老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都不免有些吃惊,纷纷打算过来问问情况,却被童大制止了。
“都干嘛呢!花钱跑这儿聊天来了,赶紧训练。”他大声喝道。随即走到谢东面前,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乐呵呵的道:“还不错,我还以为你三天之内趴不起来了呢。”
他苦笑了下:“不至于,没那么严重。”说完,示意去办公室说话。
两个人进了办公室,童大关好了门,沏上一壶茶,这才坐在谢东对面,不解的问道:“啥事整得神神秘秘的,非要跑屋里说?是不是昨天打你那小子又要找麻烦?”
他无奈的笑了下,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将自己和秦枫的关系以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童大听得很耐心,直到他说完,才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道:“闹了半天,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要这么说的话,昨天晚上也不能全怪人家,你想啊,换成谁,看见自己媳妇在别人怀里,还不都得急呀。”
谢东叹了口气:“是啊,要不怎么说窝囊呢!我是有苦说不出啊,我现在还闹心呢,我伤成这样,咋跟媳妇说呀!”
童大愣了一下,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今天来,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撒个谎啊,就说是在我这里训练的时被打的?”说完,连连摆手道:“我说谢老师啊,亏你想得出啊,训练要是打成这样,谁还敢练自由搏击啊,没几天的功夫就给活活打死了,这个忙我可帮不上。”
谢东听罢也是一愣,随即明白童大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暗暗埋怨总是说不到点儿上,于是赶紧摇头道:“童教练,你误会我了,也怪我东拉西扯的讲得太远,其实,我来是要提醒你注意安全的。”
童大明显不以为然,只见他连连摆了摆手,然后为谢东斟满了茶,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打了一套组合拳,这才说道:“不瞒您说,除了在擂台上,我十多年没跟人动手打架了,一般人的攻击,根本无法激起我还击的兴趣,要是真有人想跟我比划比划,那还求之不得呢。”说完,他紧挨着谢东坐下,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亲热的道:“谢老师,咱哥俩挺投缘的,要不,你就把点穴那套功夫也教给我咋样?”
谢东一见他不在乎的样子,顿时有些急了,连忙说道:“我知道你挺能打的,十个秦枫捆在一块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可是,那小子和维康集团的老板张力维是好朋友,那个张大老板可不好惹呀,万一要是找些人在背后下黑手咋办,我劝你还是多加小心,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你要真是吃了亏,我这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提到张力维,童大的脸色微微一变,坐在那里不吭声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张力维这个人我听说过,有钱有势不说,手段确实挺毒辣的,看来,我还真得加点小心。”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阵,忽然门一开,青林走了进来。他一进屋就瞧见鼻青脸肿的谢东坐在沙发上,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走过来关切的问道:“师傅,我还纳闷今天你咋没上班呢,难不成是被这帮混蛋给揍了?”
“说的什么屁话,你才是混蛋呢!”童大笑着踢了他一脚,随后问道:“大白天的,你不上班跑这里干嘛?”
一旁的谢东则苦笑连连,他也不想和青林多说什么,只是含含糊糊点了点头,正打算起身告辞,却听青林说道:“我是要去前面办事,正好遇到一个在维康集团上班的同学,就闲扯了几句,然后就顺便溜达进来了。”
一听这话,谢东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你在哪里遇到的呀?是什么同学?”
青林不在意的道:“就在对面嘛,我那个同学学习不好,从小就混社会,如今在维康集团当司机,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关键是他一个司机,现在居然比我挣得多,月薪五千,还有奖金,手机用的苹果x,在市中心还买了房,你们说说,这什么世道啊,我十年寒窗苦读,正经八百的医学本科毕业,现在除去三险一金,一个月才不过两千多大洋,居然还赶不上一个民营企业开车的。”
谢东无心听他发牢骚,赶紧出了办公室,透过玻璃窗往对面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路边,车窗玻璃紧闭,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是否有人。
他转回身,发现童大也跟了出来,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什么都没说……
无论童大怎么劝谢东离开,都被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