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又问了些问题,但郑钧的脑袋就像拨浪鼓似的,无论问什么,用什么样的迫切的语气,配上多么诚恳的表情,他只是一个劲而摇头,摇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
“你就别问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至于其他的,就算拿枪顶着我的脑袋,也不能说一个字了。”郑钧苦笑着说道。
“谁又拿枪顶着你脑袋了?”几个女人正好从房间里出来,郑钧爱人无意中听了一耳朵,于是便问了一句。
郑钧赶紧解释道:“谁也没有,我和东子瞎扯淡呢。”谢东也连连点头称是。郑钧爱人也不再说什么,径直走过来,笑着对谢东道:“谢老师,刚刚我们几个商量了下,咱家小慧拜师的事,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她自己也非常愿意,你看这样好吗?你挑个日子,剩下所有的事情由我们来操办,一切都按照你定的规矩来。”
说心里话,他现在满肚子都是闹心事,根本没心思收徒弟,可郑钧的面子又不好驳,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我最近马上就要去省中医研究院上班了,这件事等上班之后我再跟院领导碰一下,然后再具体操作,你看这样好吗?”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郑钧抢先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道:“老周,嫂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完,拉着老婆孩子便往门口走去。
谢东心里清楚,这位郑大主任是怕自己磨叽起来没完,索性就躲了,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我也先回了。”他道。
“别啊,你刚刚不是说,表姐这病还需要治几次吗?那到底怎么定的呀,多长时间一次,我们去哪找你呀?”丁苗苗赶紧拦住他问道。
他的心里很乱,实在没什么心情,正合计说点什么先应付过去,不料郑钧突然转回身,朝他咧嘴一笑道:“东子,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情况比现在糟糕多了,可不也都挺过来了吗,所以,现在你就踏踏实实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啥事都不用想,也许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烟消云散、水落石出了。”
这句话带有明显的暗示,其他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他却能听出其中的含义,看来这一切已经在公安的掌握之中,不然的话,郑钧咋会说这么一句呢?抬头再瞧郑钧,只见他微微点了下头,不由得心中豁然开朗。
“你喝多了咋的,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呀,跟谁都不挨着。”爱人埋怨了郑钧一句,他也不作解释,只是嘿嘿笑了几声。
谢东的心里轻松了许多,转身再瞧表姐,正满脸期待的看这他,于是略微想了下道:“这样吧,明后天我再来一次,连续做一周左右,症状就基本差不多了。”表姐一听,自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之余,又热情的又挽留一番,最后见谢东执意要走,这才跟周伟一起送了出来。
谢东出来的时候,郑钧一家三口已经开车走了。道别之后,他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瞧,丁苗苗快步追了上来。
“我送送你。”她道。
“不用的,你快回去吧,外面挺冷的”他说了一句,忽然发现丁苗苗的目光中似乎有一团炽热的火,在春天料峭的夜风之中,竟然把他的心都烫了一下,于是赶紧低下了头。
“其实,我是想问你句话。”丁苗苗盯着他道。
他心里一惊,略微犹豫了下,斟酌着说道:“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好,再说你问了,恐怕我也没有答案。”
“啊呀,去高阳开了一次会,层次提高了不少啊,说话怎么还有点深奥了呢?”丁苗苗浅笑着道:“谢老师,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跟我说话呢?别装深沉好不好,你本来是个性情中人,深沉起来,就不可爱了。”
一句话倒是令谢东颇感意外,于是停下脚步问道:“你从啥地方看出我是个性情中人,我自己咋都不知道呢?”
丁苗苗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道:“你中途辍学跟着师父学医,这就是典型的性情中人啊,率性而为,不计后果,敢于追求自己内心的理想,这还不算性情中人嘛?”
他听罢不由得苦笑:“你可别乱总结了,我那是傻!不瞒你说,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悔呢。”
“是吗?你真的那么认为吗?”丁苗苗很认真的道:“如果当初不犯傻,你或许可以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在平原县谋个职业,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虽然从容,但永远也体会不到现在的惊险刺激和波澜起伏了呀。”
“我宁愿庸庸碌碌的过日子,也不想这样波澜起伏的,太他妈的累了。”他嘟囔了一句,继续迈步往前走去,拐过一个弯,便出了小区大门。
“可你已经选择了呀,人生是单行线,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丁苗苗跟在他后面说了一句。见他不吱声,仍旧闷头往前走,于是紧走了两步,一把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