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从两人相识之后,他第一次见高芷贞沉着脸说话,心里不禁一惊,低着头支吾着道:“对不起,高大姐,我起晚了.......”
“你可以起晚,但死神不会起晚!东子,医者父母心,史密斯是你的患者,他现在生命垂危,我不要求你像对待自己的亲人那样,可起码工作纪律得遵守吧?无缘无故就不在岗位上,病人有需要怎么办?擅离职守,你知道刚刚有多凶险吗?”
他看了眼监控仪器上的数值,正在缓慢的回升之中,但感觉比昨天的速度要慢一些,再瞥了眼护士手里端着的医用托盘,六根针灸针竟然已经被取出来了。
这令他非常惊讶,别看只是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但深入皮下组织,位于肌肉和骨骼之间,如果不借助于外科手段的话,想要取出来,还真有些难度。
他本人取针,靠的是内力作用经络,用真气把针顶出来,可高大姐是如何做到的呢?从来没听说她修炼过内功啊,而且,她也亲口承认过并不会内功。
高芷贞见他站在原地发呆,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轻声说道:“别傻站着了,赶紧把他唤醒吧。”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到病床前,正打算运功,却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腐败变质所发出的臭味,非常刺鼻,仔细闻了下,这股臭味应该是史密斯身上散发出来的。
“闻到了吗?这叫肝臭。”高芷贞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说明史密斯的肝肾病变在进一步恶化,解毒功能基本丧失,体内各种有害物质在不断积蓄又无法分解,所以才发这种恶臭的味道,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治疗都是无效的,如果无法找到专门的解毒制剂,他恐怕撑不了几天的。要不是藏针法发挥了作用,让他暂时处于一种休眠状态,病情可能发展得更快,估计这时候,他已经见上帝去了。”
他听得连连咂舌,也不敢怠慢,连忙催动内丹,开始推宫过血,打通经络。转眼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史密斯的各项生理指标基本恢复,但体温却开始快速上升,转眼之间就到了将近40度,而且,神智也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先用激素把体温控制住,不然会引发肝性脑病的,那就更麻烦了。”icu病房主任低声和高芷贞商量道。高芷贞微微点了下头,主任跟下面的护士交代了几句,护士赶紧准备去了。
谢东没有停手,一口气又做了半个多小时的按摩,他的头顶雾气蒸腾,运功所发出的香味与史密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让抢救室内的气味有点奇怪。
史密斯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神有些空洞。病房主任见状,走上前去,用英语轻声呼唤着史密斯的名字,然后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却发现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俯下身去,仔细观察了下他的瞳孔,随即摇了摇头,朝高芷贞苦笑了下。
“已经引发肝性脑病了,估计是暂时性的失明。”主任轻声说道。
高芷贞微微叹了口气,示意谢东不用再做了,然后也不说话,转身出了病房。
谢东去洗了手,又观察了一阵史密斯,发现体温已经降下来,但眼睛却又闭上了,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又处于昏迷状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病房,回到办公室,却见高芷贞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支着下巴,面色凝重异常。
他悄悄的走过去,低声说道:“对不起,高老师,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高芷贞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下:“没什么,幸好我在,当时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
“您修炼过内功吗?”他惊讶的问道。
高芷贞摇了摇头:“没有,我年轻的时候,正赶上那个特殊的年代,那时候气功这类东西是属于封建迷信范畴的,而且,当年更提倡中西医相结合,所以,我在西医方面学得更多一些,而对传统中医技法相对有些忽略,后来参加工作了,虽然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但也没时间再修炼了。”
“那您是怎么把针取出来的呢?尤其是腋下和足底的针,都嵌入体内很深的,不凭借外科手术,是怎么做到的啊?”他还是有点不解的问道。
高芷贞笑了下:“当时,史密斯的心脏已经停跳了将近七分钟,这是非常危险的,缺氧,对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所以,我决定马上把针取出来,让他先苏醒再说,可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你却没影儿了,所幸,我从老师谭学伟先生那里学过一种逆针法,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不过,当时确实急出了一身汗。”
“逆针法......”他饶有兴趣的问道:“那是什么样的用针之法呢?”
高芷贞笑了下道:“祖国的针灸技法,传承数千年,门派技法众多,你要是想学的话,以后我可以倾囊相授。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还是先说一下史密斯的病吧。”
一提到史密斯的病,谢东的心情不免又沉重起来,略微沉吟了下问道:“大姐,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是没什么希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