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欺负我们爷仨...仨爷不识字没文化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什么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的,爷一个都没看懂是什么菜,去去去!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赛掌柜老远就瞧见是我在闹,可他有什么法子?
显然没有。
先不说打开门做生意,就说我拿着庄主令牌这一条,他也只能端着摆好盘的水果,摆出一副笑脸,站在一旁曲意逢迎。
他时不时递给我两个眼色,我很是识时务地凑近道:“赛掌柜,你眼睛疼呀?那咱们以后少打点算盘,那活儿费眼睛。”
赛掌柜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镇静地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道:“不知客官想点些什么菜,但凡您说出来的,小店定能竭尽全力为您做出来。”
我咧嘴一笑,眯眼问道:“真的?但凡我说出来的你们都能做?”
赛掌柜点头:“尽力而为,一般情况下,能做的出来。”
妞儿点头,开始报菜名:“白松露黄金披萨,松露要六个时辰内挖出来的,芝士要水牛芝士,烤制的金箔不能太薄;海鲜宝藏咖喱,里头至少要有白鲸鱼子酱,鲍鱼,德文郡蟹;其余来些简单的就行,松露煎蛋,伊比利亚火腿片拌沙拉,要配油醋汁,双黄焗澳龙,甜品么,就来三份黑森林。”
小样儿,别说你了,就连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瓶子也只吃过后三样,前面几样真实具体长啥样我都忘了,只依稀记着:图片仅供参考。
咋滴,我就是明摆着欺负你们没文化了怎么滴!咬我啊!
所有人都注视着赛掌柜,他微微凑近我耳边,我一个闪躲,嚷道:“别介!我对老头儿不感兴趣,你别做不出菜就来勾引人!我是出家人,五蕴皆空六根清净的,阿弥陀佛。”
又一口桃花茶,不过这回噗的不是我。
赛掌柜很是尴尬举起袖子擦了擦脸,捡去额头上的桃花瓣,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道:“恕小老头才疏学浅,公子报的这些菜小老头闻所未闻,不知三位能否高抬贵手,点一些普通菜色,比如燕鲍翅什么的?”
我继续提高了音量嚷道:“都说海悦楼是雁城最好的酒楼,亏得我们爷仨...嗯...仨爷慕名而来,原来也不过如此。既知自己个才疏学浅,菜单就别弄得这般复杂,都什么呀,一三五...七...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把声音卡在喉咙,咽进肚子。
然后,我焉儿了,跟只湿了毛的小鸡儿悄没声儿躲到了一戒身后,埋低了头,手还不自觉地拽住他背上的布料。
一席青衣徐徐走来,换掉平时冰凉冷漠高高在上的神态,似是活在人间许久。对着一戒和南行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径直坐下,对他俩说:“小店多有招待不周,江某已经订好菜肴在二楼包厢,不知三位可否赏脸上楼一聚?”
即使刻意伪装,也挡不住他冰清玉冷的独特高贵气质,赔礼道歉都没有一个赔礼道歉的样子,还坐下来...
我想他,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包子,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他眼光扫向南行一戒,唯独不看我,我隐约觉得他认出妞儿是谁了。身形变化是有些大,可,妞儿说话的语调语气他应该最是了解。
就这么不想装作认识我么?你看到没,妞儿都从皮球变成橄榄球了,好看多了呢。
“老衲听徒弟的。”一戒看向我。
“爷听二戒的。”南行也看向我。
我伸出脑袋,望向包子,一字一句地说:“清水面,有吗?”问完又把头缩回去。
包子依旧风轻云淡,转头对赛掌柜说道:“叫厨房煮四碗清水面送到楼上竹字包厢。”然后,起身,对一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一戒站起身,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语气里带一丝宠溺的滋味:“没出息的玩意儿,难得下个山,吃什么清水面,淡而无回,寡而无味。”面转向二百五,继续道:“南行施主,这海悦楼虚有其表徒有其名,我们一同去外头吃些有滋味的可好?”
南行个傻愣货看看我,又看看包子,又看看一戒,点头,道:“好!爷知道雁城有一家卤味做的特别正宗,热气腾腾的卤水汤汁配上鲜滑爽口的混沌面,那叫一个鲜香回味...”
下面,请收听舌尖上的南行...
一戒握住我的手,轻凑到我耳边,说道:“为师这般高僧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傻徒弟,叫为师如何舍得把你放在红尘之中呦。”
我瞪他一眼,道:“那就不要放了,徒儿给您养老送终!”
一戒大笑,道:“还是徒儿最心疼师父。”
三人一同离去,剩下一群吃瓜群众指指点点,议议论论,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包子,独自站着看我们离开。
我好想回头看看他,像以往一样,扑过去来个熊抱,勾着他的脖颈,脸颊在他怀里一阵乱磨乱蹭,撒着娇告诉他,包子,我好想你。
然,我不能。
他喜欢的始终不是我,既然来不及再轰轰烈烈,至少离开的时候要保持尊严,不能把人做轻贱了。
一戒这家伙总能很好地破坏我悲伤的情绪,有他在身边,包子这颗原子弹怎么也不能我心里炸起一朵蘑菇云。
我突然想,一直跟着一戒也不错。
修行,修心,俢性,修佛...
上一世怎么没想到多看点佛经呢!要知道,这一世可不讲什么版权不版权的,一顿抄袭下来...
想想,高僧?还是算了吧。
做个俗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