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弦明显的挑拨与戳穿。
说得倒也不是假话。
白清灵下意识的动作,连输液的手都不顾了,就自己摸了自己胸口问夏欢沁。
问完,她也怔住了。
她默默的按了按,不疼,也没有麻,那一定不是中枪,也没有伤口了。
可是外面不疼,里面就疼了。
密密麻麻的刺痛,有一点窒息感,她白着脸,大喘了几口气。
夏欢沁吓得白了脸,赶紧问医生,“她怎么了,是不是肺子不行了?要不要切开打药往里面通通气?!”
这一番胡话,是真真正正把白清灵吓到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她斟酌了一下言语,“我就是喘不过来气儿。”
“这是正常的,你长时间泡在水里,导致肺部少量积水,但是我们查过了,是可以慢慢自己吸收的,颜夫人不必担心,只是最近呼吸会不顺畅些,您多加注意保暖不要得风寒。”
医生的话让她安心不少,至少不用像夏欢沁说得那么可怕,要切开通气儿了。
只是这贪睡的代价太大,又是住院,又是呼吸不顺畅的。
她想了一下,对医生说,“那我现在就算是好了吧?没有发热,也没有,”
她停住,四肢稍微动了一下,又说,“也可以动,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养病了?”
医生沉默了一瞬,将住院病历本合上,一边转身一边回她,“我去与主任商量一下,回来再为夫人做解答。”
说完,打开了门又关了上。
白清灵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摸了摸胸口,惊讶的对夏欢沁说,“你怎么来了?”
“瞧瞧,你说的这叫人话吗?我能不来嘛!你都自杀啦!”夏欢沁红肿的眼圈再次红了,就像两个红皮鸡蛋一般,一点都不美丽了。
白清灵沉默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对她说,“我没有自杀,而且永远都不会选择自杀,我就算自杀,也不会选择赤身躺在浴缸里自杀。”
“也对,你这么喜欢漂亮的人,怎么会让人看到那副不穿衣服的模样?那,是颜楼想淹死你的?”
门外,加入了偷听队伍的霍医生,同时在夏至弦和颜楼的黑口黑面中来回扫视,又若有所思。
“不会吧不会吧,”面对白清灵的无言以对的沉默,夏欢沁站了起来挥起了拳头,“我替你去报仇!”
白清灵躺在床上,摇了摇头,“你爸爸没有选择让你留校做女先生,是对孩子们的负责。”
“清灵,你在揶揄我,在嘲笑我。”夏欢沁坐下来,十分不高兴了,“你否认就是了,又拿我打趣了。”
“颜楼应该是没有心思杀我的,他都答应了陆景天,颜大帅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白清灵略哑着嗓子,自嘲的说着。
“清灵,你和颜楼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外面都在传你被他冷落了失宠了不爱了?”夏欢沁倒是实诚,没想到外面有人偷听,也没想给白清灵迂回找补的机会,就真大喇喇的问了出来。
白清灵吐槽归吐槽,可当真不去承认的。
为什么?那是脸面,是她白大小姐的脸面。
她怎么可以对人说,从颜楼那里失了宠,从颜楼那里被冷落?
尤其是爱恋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她都不确定有或是没有了。
白清灵可从来没有在颜楼那里听过什么爱恋啊喜欢这样的字眼儿,一次都没有呐!
病房外面,门一直留有一个小缝隙。
颜楼冷着俊颜,看向夏至弦,夏至弦耸肩摇头,表示这话可不是他教的。
见他也这般否定了,颜楼皱起了眉心。
“你是不知道,还是有人给你拦了消息,颜大帅得了帅印要抛弃糟糠下堂妻的传闻,可是一直都有,只是这半个月越演越烈而已。颜大帅,你不会真以为白清灵这样的女人,除了你就没人爱恋了吧?”
夏至弦掰手指头算了一下,“陆景天也就算了,白问笙也算上一个,还有海城许多公子哥,可非白大小姐不娶的,如今她与你结婚半载,你去俱乐部瞧瞧,花天酒地的那些位,哪个不是为情所困的。”
越说,颜楼脸色越黑,到最后,那白面俊朗生也沦为黑脸俊包公了。
他斜睨夏至弦一眼,“闭嘴。”
夏至弦无声冷笑。
里面白清灵听夏欢沁发表了这样一番话,略思考片刻,反驳她,“颜楼是大帅,自然早出晚归,我爸爸那时候不也是早出晚归,有什么稀奇的,倒是你,都听说这么多了,还不过来陪陪我,如今看我死了才过来哭丧了,你就不怕我变鬼找你玩去?”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我可不许你再这么说了,鬼门关外绕了一圈,你还乱说,再说了,白叔儿白叔儿,”
夏欢沁本来想着说,白叔儿早出晚归不是给你找小姨娘去吗,可到嘴边到底是咽了下去。
人都不在了,白大夫人又是因为这个没的,再说这些就没劲了。
白清灵多么聪明绝顶的人,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对她摆手,“扶我起来。”
夏欢沁见她不搭茬,也不继续问了,她都粉饰太平,那就真的没事了,帮着白清灵坐起来时,又不这么想了。
实在是,骨头硌到她手了。
都这般瘦了,哪里不是受了委屈了?
她拿了枕头垫在白清灵后背处,又顺带着摸了摸她的肩胛骨,收回手时感叹了一声,
“你现在连我都不说实话了。”
白清灵被她摸的不自在,“就是心里不舒坦,就睡不着,睡不着就不爱吃饭,当然会瘦了,不过,你这些时日都做什么呐?”
夏欢沁也坐了下来,“我爸爸想让我去宁城读书,我又不同意,自我封闭绝食了几天。”
白清灵上下打量完,说她,“白胖的脸蛋,也没瞧出来瘦了,你怎么绝食的?”
“你别管了。”夏欢沁摸了摸脸蛋,“我让下人用绳子拴着篮子从后院给我送吃的。”
白清灵一听噗嗤一乐,就牵动了沁了水的心肺,又是喘又是咳了好一阵子。
颜楼在外面,凉凉看向霍医生,霍医生压低声音,“得她自己吸收。”
“没办法让她少难受么。”男人紧蹙眉心,看着里面夏欢沁替她顺着后背,眼底越发深沉。
“那没办法了,除非开洞把积液吸出来,但是她积液不多,开洞倒是伤元气。”霍医生回他。
“你西医还懂了伤元气?”夏至弦插话。
“略懂,上次白大小姐发热,颜大帅只要苦药汤子的中药,我不也办成了?”霍医生对于医术很是自傲。
夏至弦不知道这么一回事,但是对白清灵不吃苦怕疼这件事还是知道的。
他无声冷笑,说了一句,“无耻。”
颜楼无视两人对话,只盯着病房里白清灵遭罪的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手就握紧了。
白大小姐在医院住了两天,就被颜楼派人接回来颜公馆住。
夏欢沁自告奋勇要去颜公馆照顾她,被夏至弦抱走了,临走前,还给白清灵留了一句话,“颜楼还有位红颜好知己。”
得,这一下就又是火上加油了。
颜大帅自然不知道他之前对顾总长所说的这位至交好友,又给他下了套,在白清灵回去的第一个晚上,他打开卧房门的那一刻,一个枕头甩了出去,白大小姐很真实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不想看见他。
于是,颜楼又黑沉着脸回了书房。
好在,夏欢沁为了好姐妹不伤神伤心,在当晚就致电了颜公馆,让佣人给颜楼带了一句话,就是问他,你的红颜好知己呢。
颜楼在书房吸了一宿的烟,第二天早上佣人去打扫,打开门时一股烟味冲出去,将她熏得直眯眼睛。
白清灵倒是在医生给她的止痛药下,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佣人隔着门问她要不要用早餐。
睡得舒服了,她便能感觉到饿了,抬手道,“端进来。”
佣人又说,“大帅问您,今天要不要下楼去花园里散心。”
白清灵挑眉,“医生说不让我着凉,我这肺子里面还有水呐,你去问问他,别急着续弦,有女郎等着就让她等着,我没死这公馆就是我白清灵的家!”
这话说得难听。
佣人看着身边的颜楼,不敢吭声。
颜楼冷着脸让她下楼取早餐,自己则是背靠着墙壁站着,手里拿着烟,却没有点燃。
白清灵没心思出门,用完早餐便又睡了。
也不知道霍医生开的药里有什么东西,她总是吃完饭就困了,困了就睡,昏昏沉沉的几日,也没心思出门,也没心思去想颜楼的相好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