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吴蔚然走到宿舍门口就闻见一阵香味,他推门进去,程郁正在盛锅里的排骨。听见响动,程郁抬眼望去,而后笑道:“运气可真好,最后一道硬菜才刚刚出锅你就回来了。”

吴蔚然嘿嘿笑起来,去洗了手,问:“你做了几个菜?”

“六个。”程郁把排骨端上桌,茶几实在是太小了,几个菜把小小的茶几摆得满满当当,吴蔚然怀里的酒只能放在地上。

程郁低头瞧了一眼,然后去拿了碗筷过来,说:“你倒是很会享受。”

他把筷子递给吴蔚然,道:“尝尝吧,我也很久没有下厨了,自己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吴蔚然欣然应允,低头尝了一口,咂摸一番滋味以后道:“我觉得挺好,比我这种水平强多了。”

于是程郁就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弯着,心满意足的样子,被夸了以后低下头,下巴几乎要欢快地藏进胸口,但笑是藏不住的,他眉开眼笑,脸颊在灯火下像透着光的玉。

吴蔚然忍不住盯着他看,直到程郁望向他,他像不解,更像提点,他在警醒吴蔚然,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他,更不要生出那种莫名的、本不该拥有的感情。而后他收敛目光,睫毛微微垂着,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样子。吴蔚然轻咳一声连忙起身去拿了两个纸杯来,给两人倒了两杯酒。

“新年要来了,得喝一点,你的。”

吴蔚然买了两瓶云城本地的啤酒,味道清淡,口味甘苦,液体里冒着气泡,程郁端起纸杯和吴蔚然的纸杯碰了碰,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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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跨年夜他们心情都很放松,两个人把吴蔚然买回来的酒喝了个干净,连菜也吃了七七八八。吃过以后程郁和吴蔚然一个瘫在沙发里,一个瘫在椅子上,没人说话,都在沉默地揉肚子。

末了是吴蔚然先笑出声来,道:“没想到吃了这么多,刚开始我还以为就咱们两个,吃不了这么多菜。”

程郁也笑:“心情放松下来,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吴蔚然在椅子上前后晃了几下,末了慢吞吞地说:“明天应该没事吧,可以去逛逛,我得给我自己买个摇椅回来,就放在晾衣杆底下,天气好的时候还能晒晒太阳。”

程郁不甚赞同地皱起眉头,道:“宿舍太小了,摇椅这个东西在宿舍里是不是施展不开。”

吴蔚然坐起来,环顾宿舍一圈,道:“你说的有道理,去买之前我得先把宿舍的尺寸都量一下,免得过去了买不着尺寸合适的。”

吴蔚然说着就起身,真的开始拿着卷尺量宿舍的长度宽度,他一边让程郁帮他打下手,一边说:“刚好吃饱了,动一动,消化消化。”

程郁依言帮着他量,都记录好数据以后吴蔚然起身,感叹道:“这宿舍也太小了,有三十平吗?”

程郁把脑袋凑到吴蔚然手里的笔记本前看了一眼,道:“三十平肯定是有了,而且又有分开的单人卧室,又有独立卫生间,这条件够不错的了。”

吴蔚然把笔记本扔在一边,说:“我以前的单位,员工宿舍都是统一租用的附近的小区,敞亮的楼房,面积起码是这个宿舍的一倍。”

程郁挤兑他道:“既然原来的工作单位条件这么好,那你怎么还到这儿来呢?既来之则安之,这宿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拾掇拾掇也没那么差。”

吴蔚然已经知道了程郁是什么性格,他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句刺人的话来,倒非恶意,反而有些生动的可爱,所以吴蔚然也就不再放在心上。闻言他只说:“你倒是看得开。咱们厂条件的确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急着问市里要地要钱盖新楼了。现在外边条件好的地方很多,厂里继续维持这个条件,只会一直招不到新人也留不下新人。”

程郁抬起头来,道:“原来厂里准备盖新宿舍楼是真的啊?我今天听我们车间的人说的,还以为他在骗人。”

“你们车间也有人知道了?”吴蔚然问,于是程郁便把付华胜的话重复了一遍。听程郁说完,吴蔚然了然地点头:“原来是他啊,应该是分拣车间付师傅的儿子吧,他妈妈是检验科的,付师傅现在是分拣车间副主任,所以他的消息灵通。”

程郁道:“你才来了多久,全厂人的家底都摸透了?”

“也不算。”吴蔚然量完尺寸,又开始收拾碗筷,程郁坐在沙发上看他一边收拾一边说:“各个车间的主任、副主任都应该记住吧,我去底下车间看情况的时候,每个车间也都有几个没有任何职务但是大家都很敬重看重的人,这些人也都要特地了解。再加上云城本来就不大,咱们厂这个情况,弯弯绕绕的,大家最后都能认识。”

吴蔚然刷碗,程郁就起身把桌子擦干净,又拿过扫把开始扫地,听完吴蔚然这么说,程郁站起身来,扶着扫把,说:“那也还是你有心了,恐怕我们车间主任现在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说冯主任?”吴蔚然洗着碗扭过头来看他,道:“他本来做领导的水平也十分够戗,当初你们车间提拔主任,原本是轮不到他的,第一人选当然是你师父,他的工龄、党龄全都比当时车间里的人要长,而且他技术过硬,为人又好,机床车间是各个车间的技术员调过来成立的新车间,老主任干了没几年就要退休,一直把他当下一代主任在培养,只可惜了后来出了那么大一场变故。”

“原来你也知道那事儿。”提到李一波之前的事情,程郁的心情就变得怏怏不乐,他叹了口气,才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愚蠢。如果吴蔚然已经掌握了这些人的情况,自己说这些只能是一句废话。

“怎么能不知道呢,我来的前几天,厂里就特地明里暗里给我知会了有哪几个员工很难缠,有哪几个员工一定不能惹。”

程郁诧异道:“所以我师父在这个名单里?也太过分了吧!孩子都已经没了,还要被人一代一代传播些什么东西啊?”

眼见着程郁发火了,吴蔚然连忙安慰他:“也算不上是故意的,毕竟也是为了厂里的持续发展。只不过厂里吃一堑长一智,怕剩下的员工有样学样,以后有理无理都要寻死觅活逼迫厂里了,所以才不大加宣扬。”

程郁对这个解释显然并不满意,但他人微言轻,想要蜉蝣撼树也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到头来只将自己气得不轻。

“算了。”程郁最后说:“我师父自己也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吴蔚然点点头,道:“你师父他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也不会再记恨着这些事,恐怕只想着顺顺利利走到退休就好。”

但总归是可惜的,李一波这样的人,至少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可究竟什么样的结局是好的,程郁自己也说不清。

他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道:“他还喊我们车间里的人过两天一起去他家吃饭。”

吴蔚然刷着碗,又转过头来,问他:“只喊了你们车间的人?我能去吗?”

程郁皱起眉头看他,“你连一顿饭也要蹭吗?”

吴蔚然把手里的碗碟收拾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去卫生间一边洗手一边探出半个脑袋,说:“厂里领导怎么说李师傅是一回事,员工怎么说李师傅又是一回事。李师傅这人有口皆碑,我想认识一下,总归也没什么错吧。”

他洗完手出来,手插在口袋里,道:“平时我也没机会认识他。”

程郁架不住吴蔚然央求他,再者说他跟车间里的人也不是很熟悉,如果带上吴蔚然去,不管怎样都能缓解气氛,想了想便答应了。

因为约好了要逛旧货市场,程郁和吴蔚然起了个大早。前一夜下了雪,虽然不大,但气温骤然降低,来逛市场的人很少,大多数店主都缩在自家铺面里取暖。

云城家居市场有好几个,在北城的比较老旧,在南城的则气派新潮。自然价格上也是北城的便宜,南城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