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盏面色一派云淡风轻,迈步从人群中走来,眼底汇聚的暗光恍若万年寒潭,步步生冰。分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就是让人难以靠近。
三分狂狷,七分俊魅,勾勒出精致的薄唇,微挑的眉眼,修长的身段,绕是男子一见也不免被吸引进去。
“王爷,本妃倒觉得你说得甚好,人证物证具在,她已无可辩解之处。非要审判,那本妃觉定要用刑不可。毕竟,郡主这样傲气的人儿,不见棺材不落泪。得吃点苦头恐才会招供。”太妃娘娘神色不满地出声,“相爷虽为人公正,但如今已无权力插手此事。本妃看,还是就依贤安王所言,交给桓儿处理罢。”
她的目光也在几人之间回转,语气较之前缓了许多,可是心里怒意依旧难平。放在平日,她定然不敢反对云盏的话。可是现在,他的权力不在朝堂,让人少了几分忌掸。
况且如今她们才是得理的一方,她虽无实权,可算起来,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是最大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她回京之时就见过云盏的手段,也的确不敢造次。但她素来不喜被人压着,心里早就巴不得能有踩在他头上的机会,那样不仅可以借此树立她的威信,还能一雪桓儿在他面前的耻辱。
这里的人,也没有多少能驳背她的意见。好不容易等到能有这样的时机出手,她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话落,这里的人还是有不少替她捏了把汗。云相爷的威慑力可不是其他那些朝廷大官,以为卸下权力,就什么都没了。
可即便云盏现在什么都不是,他们也要敬着三分。权不在,余威还在。人不在,威慑力还在。
怎么能因为他短短的歇息,就忘了他曾经的可怕呢?而且是可怕到令人崩溃的局面。太妃如此说,铁定是冲动了。或者,太小瞧云相爷的手段了。
得罪谁不行,偏得罪他。
贤安王见太妃娘娘替他撑腰,心里顿觉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未抬头,那抹凉淡的视线扫过,顿时又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想要开口,却又憋着不能开口。他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憋屈却不能发泄的时候。
“那依你之言,此事为公还是为私呢?”云盏眸子凉淡,低缓地说,“太妃莫不是忘了,你的事,本相至今还让圣上压着。太妃以为,他不出手,是给你留情面,还是他顾念旧情?”
太妃闻言,猛地抬头向他看去。面色大变,之前的得意嚣张之色一寸寸化为乌有。
她的双眸带着近乎怒意与疯了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心里没由来地觉着寒意爬上心头,“你,你怎么知道?”
她来不及想其他,只觉得云盏既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就一定能撕破脸皮说出当年那件事。
那是她的秘密,是能随时致她于死地,毫无翻身之日的秘密。原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知道的秘密已经被她尽数除去。就算是圣上知晓,也没有把她如何。
可是,可是他这一番话,说得真假难辨,却让她莫名感觉到一股恐惧即将来临。
云盏抬眸淡扫她一眼,“现在,本相若要插手此事,太妃还有何异议?”
太妃闻言,眸色顿缩,惊愣地看向眼前的人,唇欲张欲合,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这下子,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落在云盏身上。分明他什么也没做而已,就一下子让两个立场坚定的人闭了嘴。还真是……
无话可说啊……
“既没有,那本相就在此处审案了。你们谁有不满,大可在这之前开口,过时不候。”云盏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扫了一圈四周的人。静寂一片,没人出声。
从他出现过后,慕槿便没说过几句话。此刻听到他要亲自审案,心里蓦地一紧,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拧了拧,心绪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宫外么?他手中的权力暂时卸了出去,还没到收回的时候。今日却……
“若是云相爷要审理此事,那素和也不便插手。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公堂,一切也不必全数遵循规定。”素和怜玉淡缓地出声,“先问一问宁安王的意思,毕竟,此事有关他的夫人。”
他说得倒很巧妙,避开了失掉的孩子。
“嗯。”云盏这次倒没反对,幽凉的目光看向地上的人,淡凉地应了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