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一个答案, 贺颜会意,却更加困惑, “但那些与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有那种预言?”
陆休爱莫能助的一笑, “此事我不能给你拿主意, 还是找阿初商量为好。”
贺颜了然地点头,很自然地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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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吴宽来到莫坤的值房。
书案上罗列着诸多信函书册, 莫坤拍了拍,道:“弟兄们搜查梁王府找到的, 你看看有没有你们用得上的。”
吴宽称是。
莫坤歪到一旁的软榻上, 问起蒋云初:“你们头儿呢?”
“在天牢刑讯室睡觉呢。”
莫坤一乐, “又三两日没阖眼了。”
吴宽翻着面前的东西, 低声道:“锦衣卫这边搜查的时候留心了,想多找一些方志、端妃暧昧不清的证据, 但是一无所获。要不要做点儿手脚,加点儿分量?”
他与莫坤共事多年,交情匪浅,方志一事的猫腻,知晓一些。
莫坤笑道:“不必。不要说找不到更多证据, 便是找到,也要扣下。”
吴宽不解,“怎么说?”
“这事儿吧,到这地步刚刚好,再多做,皇上反倒会看穿有人谋害端妃。”莫坤道,“退一万步讲,事情就算是真的,谁会留着那种东西?”
吴宽更迷糊了,“照这样说,那封信不是不应该出现么?”
“这就不懂了吧?”莫坤正色道,“那封信完全可以说成是端妃留着要挟方志的。后宫女子,最在乎的,是子嗣和前程,便是与谁情分再深,也会留一手,以防万一。”
吴宽斟酌片刻,心悦诚服,“姜还是老的辣。”
“哪儿啊。”莫坤笑出来,“你们头儿点拨我的,先前我跟你心思一样。”
吴宽讶然失笑,“蒋侯这是要成精啊。”
莫坤笑意更浓,“好好儿跟着他混,错不了。”
吴宽称是。
被二人念叨的蒋云初,还在睡着。
成广得到手下通禀,到刑讯室看了看,笑了。蒋云初高大瘦削的身形歪在座椅上,长腿斜伸到案上,从入睡到此刻,姿势分毫没变。
成广悄无声息地退出,吩咐手下:“跟三位大人说侯爷正忙着,愿意等就在外面等,没空等就回去,这地方也没法儿款待他们。”
那名锦衣卫称是而去。
天牢外面,张阁老、安阁老、秦牧之听得锦衣卫的回话,很快达成一致的态度:“我们在外面等。不着急,让侯爷只管先办正事。”
他们来的原因,是贺师虞、何岱联合一些武官一起上折子,折子里说的事情,皆与景家相关。
内阁得到消息,不知如何是好:景家几乎是禁忌话题,那些人如今绝对是请皇帝给个说法。接下来,必然会有更多的武官就景家惨案上折子,他们这些文官,也得有个态度。此番前来,为的是向蒋云初探探口风。
三个人分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张阁老闭目养神时,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发妻上午去见过贺颜,贺颜说他应该做该做的事。
他懂这句话的意思,所需的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傍晚,蒋云初走出天牢。
张阁老、安阁老和秦牧之忙下了马车,上前相见。
蒋云初歉然一笑,“劳三位久等了。若是得闲,找个馆子用饭,边吃边谈。”
三人同时说好,随后秦牧之道:“你不用进宫?”
蒋云初如实道:“不用,皇上病情加重,睡得多。”
一行人去了生意兴隆的德福楼。
席间,三个年长的人说了贺师虞、何岱上折子的事,秦牧之费解地道:“他们怎么突然重提景家旧事?难不成与梁王下狱有关?”
蒋云初并不隐瞒,把秦昊伪装景家子嗣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不用问皇帝,也知道他想瞒下,可他们怎么可能成全。
震惊之后,张阁老低声道:“既然如此,在这关头提及景家的事,不亚于故意惹怒皇上。”
“事情已然出了,总不能当做没发生。”蒋云初道,“用这事做引子,请皇上严惩梁王,闹一阵再提别的。”
秦牧之目露关切之情,“千万提醒你岳父,别惹祸上身才好。”
“对,”安阁老说道,“折子里的言辞,千万要圆滑些。”
张阁老则道:“贺侯一向是有分寸的人,倒是不需担心。”顿了顿,望住蒋云初,表明立场,“知晓了原委,我就知道怎么写折子了。多谢侯爷。”
安阁老、秦牧之笑着附和,不约而同地端起酒杯。
“晚辈多谢三位。”蒋云初也端起酒杯,与三人轻轻一碰。
三个人看得出他眉宇间略带疲惫,便没贪杯,用过饭闲话一阵,与之相形离开酒楼,道辞时都叮嘱他抽空歇息。
蒋云初去了诏狱,交代下属一些事,得知皇帝仍在昏睡,搁置了手边该加急办的事,回了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