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锦升跑来茶楼闹事的第二天,县衙里的官差就送来一份告示,要陈家为今年雪灾的流民捐款,而且规定捐款数额不得低于一百两银子。
等官差一走,陈家的人都聚在茶楼里商量起来。
阿九第一个不服气,“他奶奶的,哪有这样的,捐款还规定不得低于一百两银子的,这不明摆着讹人吗?”
宫叔也幽幽的叹一口气,“以前在宫里面,哪位总管大人过生日、有喜事,我们这些在宫里面当差的都要凑份子,而且规定每人不得低于三两银子,要是不给,还会受到大人的报复。我还以为那些都是宫里面的臭规矩,却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县城,却比宫里面的风气更甚。”
陈贵虽然心疼银子,但更怕惹上事,“唉,抱怨有什么用?该交还不得交。”
“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陈锦鲲皱了皱眉说,“昨天王家的儿子才刚刚到我们茶楼里面来找茬,今天县令大人便派人来要银子。”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说好的?”陈锦鲲这样一说,阿九也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时,陈瑶婷从茶楼外面跑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阿瑜姐,我打听过了,县令大人没有到其他商户家里去,唯独跑到咱们家贴告示。你说县令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难不成是专门欺侮咱们家?”
婆婆李氏一听,脸色变了,“欺侮咱们家,为什么呀?咱们一向是奉公守法,诚信纳税,也没有得罪过那县令大人呀。”
阿瑜也觉得事情不对,本来要商户捐款这种事一般是要召集商户开会讨论的,最不济也是要贴告示到大街上,哪有派几个官差直接到某家商户家中要钱的?这与理不符。
正因为如此,阿瑜才叫陈瑶婷到别家去打听一下,是不是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这一听,果然听出了猫腻,阿瑜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只怕不是我们得罪了县令,是有人讨好了县令,把我们当作待宰的羔羊。”
陈锦鲲一惊,“你是说王家买通了县令?”
“岂有此理,早就说这王家不是东西了,看自己斗不过我们,便搬出县令来对付我们。这县令也是个狗官,收了王家的好处,便甘心来针对我们。”阿九愤愤的说。
“阿九,茶楼里人多嘴杂,不要胡言乱语。”阿瑜提醒道。
阿九这才小心谨慎的闭上嘴,又不甘心的问道:“大东家,我们真的就这样交上这笔银子吗?”
阿瑜轻笑一声,“我的银子都是大家伙辛辛苦苦赚来的,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拿给别人。要捐银子嘛,得所有人都知道才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交给他,岂不成了我贿赂他?”
“那你……”陈锦鲲用疑惑的眼睛看着阿瑜。
“反正他说银子三天后交,那么我就三天后召集渝县商会的人,看看别人怎么说。难不成他县令大人还想让全县的人都知道,县令单独讹我们一家的银子?”
三天后,当阿瑜说要在渝县召开救灾大会时,县令大人犹豫了,虽然最后会议还是召开了,但是从原先只要阿瑜一家交银子,变成了整个渝县商户都要捐款。
金额也由原先的一百两,变成了每家商户十两。
这一局,阿瑜胜。
可是,没讨到便宜的县令大人不甘心,他可不想阿瑜活蹦乱跳的来抢自己的生意,没过多久,阿瑜叫花街的茶楼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正是晌午时分,早春的阳光透着浓浓的暖意,让人觉得浑身轻爽舒适。
这样的好天气,自然适合出来喝杯茶,听听小曲。
突然,阿瑜的茶楼门口有人大喊一声:“来人呀,死人了,死人了!”
阿瑜正拿着帐本对帐,一听这声音,不由的眉头又微微皱起。
怎么回事?这些天怎么事情这么多?
她放下帐本,顺着声音一路走去。
只见门口一大堆的人围着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和一具尸体。
阿瑜钻进人群,只见一个面色白净的小乞丐正趴在一具尸体上嚎啕大哭,旁边放着一个讨饭用的破碗。
那具尸体也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乞丐,只是那个乞丐脸色乌青,眼睛睁得滚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死相有些恐怖。
阿九以前是小乞丐的头头,在阿瑜店里当伙计之后,也偶尔来茶楼里找阿九玩,所以阿九的那些乞丐朋友,阿瑜也认得不少,可是这两个人看着却面生。
“冬子,你死得好惨啊。我不应该,不应该把这茶楼发的包子给你吃,没想到这茶楼里的肉包子竟然是催命符,你吃了就活不过来了,呜呜呜……”那少年一边哭,一边说着,那说词听起来居然有点儿像小曲。
左右围观的人听后,不由的也窃窃私语起来。
阿瑜却冷笑一声,觉得敌人下手也太快,前两天刚来找过茬,今天又来这一出,还真的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我说这位小兄弟,你说你的这位朋友是吃因为吃了茶楼里面的包子而死的吗?”阿瑜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肤色白净的小乞丐抬起头来,擦一擦脸上的泪痕,点头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