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近乎唠叨的声音,罗锦言愕然。
绣着雪兰的衣裳,她有过吗?
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那一年,她站在贡院外面,看到古柳下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一霎那,她以为看到了秦珏。
待到她终于醒悟这不是秦珏时,顺着那男人的目光,她只看到蓝色的衣角消失在贡院厚重的大门里面。
“你看到我了?”她怔怔地问道。
“我还看到有两个婢女在哄着你,你扭着身子不肯答应,你撒娇的样子真有趣,那时我才相信你真的是个小孩子。”他含笑说道。
“你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我。”她嘟哝着,乱套近乎。
“当然见过啊,只是你不像寻常孩子,你的胆子很大,和我家的姐姐妹妹不一样,她们若是被人放到树上,早就吓得大哭起来,可你不但不害怕,还唱起歌来。”
“唱歌?”罗锦言瞪大眼睛,真是瞎掰,那时她还不能说话。
“虽然你没有发出声音,但摇头晃脑的,两只脚还打着拍子,一看就是在唱歌。”他笑了起来,笑容明亮耀眼,如同书局外晴朗的阳光。
他真的是秦珏吗?
还是她认错人了?
或者这世上有两个秦珏?
长得一模一样,出身一模一样,但却性格迥异的两个人?
罗锦言迷茫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我早就不记得了。”
“没事,我记得,我全都记得。我还记得你在天桥时,打赏我一整串铜钱,我数了数,整整四十个,都用红绳拴着,系着蝴蝶扣,我从没见到有人连铜钱都要系成那么好看的,所以就留下了,穷得叮当响时都没舍得花。”
他会穷得叮当响?
罗锦言忍不住弯弯嘴角,就是这微不可见的小动作,还是被秦珏捕捉到了。
他就泛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笑了,你终于对我笑了。”
罗锦言气得想翻白眼,这是什么人啊,给点阳光就能灿烂,她站起身来,对他说道:“我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不要再算计他了,有时间练练武功,好男儿要建功立业,不要总想着乱七八糟的,现在国难当头,若是宁王打进京城,到时换了朝堂,还不知如何呢。“
别人读书时你在贩马,别人科举时你在造私船,现在宁王快要打进来了,你却想着儿女情长,就你这个样子,到时还有没有力气割下赵栎的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