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2 / 2)

“今晚上七点他们会过来,弗洛伦斯,你今天想出去吗?虽然我怀疑今天这儿不会有什么乐趣可言,麻瓜商铺大约会关门——除非你想看无穷无尽的街景,那就另当别论啦。”他说着转过身,轻柔地拉开了这盖着窗户的窗帘,任由一缕阳光照进这间卧室之中。“如果你想出去我能带你去转转,听听街头艺人的歌——你不会说意大利语。”

她给了他一个说不清情绪的眼神,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然啦,我会说一丁点儿——就一点点。要知道君主论是用意大利语写的,大约就足够我读完那本书吧。前些日子我去买黄油的时候那个麻瓜老人一定要说我的意大利语有隔壁德国的味道——嗬,这有什么可说的,我不就是隔壁的人嘛。”

他猛然打住了自己欢乐的话语,弗洛伦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海因茨。”她说。

她从不再叫自己海因茨了。他忽然这么想。她从不叫。

“是的?”

“我想……”她犹豫了一下,绿色的双眼微微眨了眨。“…我们有乔治的消息吗?”

意料之中的问题。他却感觉自己的心在坠落,坠落,坠入无尽的深渊。

他发出一声自己也分辨不出是愤怒或是悲哀的笑声——兴许两样都有,还要带上无可奈何。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他咧嘴一笑,露出自己漂亮的牙齿——即使他这么说给克鲁姆听的时候对方差点打掉自己一颗牙齿。

“海因茨!”对方的脸飞速地泛起了奇异的红晕,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挪开了。“你说过会帮我——这不好玩!”

“干嘛这么严肃,弗洛?”他扁了扁嘴。“你可刚刚死里逃生,却立刻挂念起保护不了你的人来啦——”

“我想去找他,海因茨。”

海因里希顿住了。

“找他!”半晌他大笑一声。“找他——你身无分文,没有魔杖,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弗洛——你要怎么离开这儿呢?怎么离开这间屋子呢,弗洛伦斯,别忘了西德利亚夫人的那个咒语,你疯啦!”

红晕从弗洛伦斯的脸颊上悄然散去,唇角再次垂落下来。她垂下眼睛,目光重新落回了被褥上。

“…任何回信,海因茨,任何都好——他有说什么吗?任何话都行。”

任何话都行。

他微微阖眼。

多可笑啊,海因里希。他对自己说,却听见记忆中甜腻女声的嗤笑。你拥有什么呢,海因茨,你去找她可是你有什么东西呢?钱财,能力,还有目的地,你一无所知,你怎么找得到她,你怎么知晓她爱你如初——如若她有过的话。

你吃的是我买的。你住的是我的。你打不过我。

他又看见那些白色的字条信件,那些爬着弗洛伦斯字迹的信件纷纷扬扬地烧毁在壁炉的火焰之中,灰烬纷飞,在炉火之中消失殆尽。

“没有。”他听见自己轻声说。“不,弗洛伦斯,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也永远不会有。

他从她的床边直起身子,露出一个一如既往地笑容。

“我去准备早餐。我们可以去圣母百花大教堂顶楼看看这座城市——如果你想去的话。”他说。“我会在楼下等你。”

他遂转身下楼。在那大门关闭的瞬间他清楚地看见弗洛伦斯垂落的脑袋,黑发遮蔽着她的面容,看不清任何表情。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脏里苏醒,冲着那破碎的孔往外生长——家徽上的荆棘却像是被人编织成了冠冕,那有着甜腻声音的女人轻抚过他的面庞,将冠冕端正地戴在头上。

爱情与战争中一切都是公平的,小海因茨宝贝。他听见她说。你该如何留住飞翔的鸟儿?你要怎么抓住海滩的沙粒?你怎样才能让海水为你停留?

他阖上眼,甜腻的女声吟唱着,变成了他自己的声音。

唯有囚禁。

他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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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伦斯重新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