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寰正说着:“我不过是现在看见了像个小娃,待你——”
说到一半,炽寰瞳孔骤缩往车顶望去,一股逼压从天而至,下一秒,数件彩光四溢的法器兜天而下,直将车马在路口中当,撕扯成了稀烂!
温府。
裘百湖嘬着烟枪,盯着地上大团血迹,还真让他看出来点门道。
这血的味道很陌生。对于裘百湖来说,是他没怎么闻过的。
妖的血,魔的血,修真者的血,他都闻得多了。有的腥臭,有的腻甜。
但这是……凡人的血。
据他所知,炽寰两年前就在应天府一代游荡,给自己找过无数居所身份,似乎一直没打算离开。
今夜鲸鹏前来,就是来吓他的,他见了鲸鹏却不着急逃窜,还是要来抓这新娘。
这新娘对他就这么重要?
那炽寰老东西不开窍、玩心大,怕不是觉得三十个美娇娘都不如个蹄子带轮的青铜马,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孩盘桓两年?
他还没细琢磨,同僚忽然冲进来吼道:“我日他个仙人板板!小燕王也在这池州的撒!他也撞见魔气,这会儿先追到炽寰,要在街中斩妖除魔!他个吃仙奶的瓜娃,懂个锤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俞星城:这小屁孩知道我内心是个骚话精。看来是自己人。
第3章 谙雷
裘百湖和同僚们飞在空中都没靠近,就看到了小燕王的架势,顿时两眼一黑。
跟大闹天宫似的,漫天飘了十几个随从,男男女女都有,各个都衣袂飘飘,丝带遥舞,怎么累赘漂亮怎么穿,上天都像风筝,下地都像地毯。
小燕王是出了名的根骨清奇的修真天才,甚至听说被国师指点过一二。
也是出了名的喜欢斩妖除魔、侠客人间,哪有小妖,他就过去夷平村镇;哪有邪祟,他就过去引雷炸山。
作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虽没搞出过什么太多人命,但不少人也说他是吃皇粮的活魔现世。
小燕王深受皇帝宠爱,所以到了哪儿都有州府给遮遮掩掩。
毕竟皇帝的荒唐混蛋也不比他差多少,真让皇帝知道了也未必治罪,更没人敢得罪小燕王。
小燕王此次一边作一边往南边跑,等消息传到京城,他那亲娘让人来逮他,他也可以尽可能晚点回去,正赶上立秋皇帝舅舅要去狩猎,必定带他,亲娘也不好真把他打到不能见人。
裘百湖想要上去拦,已经来不及了,连忙掏出锦囊里的铜丸烟弹,指甲一擦就在铜丸上擦出点火星子,点燃了就往空中一扔。
街巷之上炸出一朵烟花。
这是让鲸鹏赶来。
远远就瞧见那马车稀烂,各路形态不明的法器将夯实的土路中段砸出个大坑,小燕王骑着个肥硕的天雀,手里拿着把小金弓,喊了句:“何方邪魔,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裘百湖差点把手上烟杆子给折了。
哪儿学来的话本台词,这炽寰要是能自个儿出来受死,也不必国师把他扒皮抽筋的挖了灵核,按在脚边几十年了。
不一会儿,果真看到炽寰缓缓升起,毕竟是魔,飞身起来哪需要什么雀鸟法器。
炽寰身上魔气暴涨,发丝飘荡,若不是手上再拎了个血人,那就更有气势了。
裘百湖觉得那估摸就是被骗来的新娘。
不知道人还活不活着。
倒是模样可怜,被炽寰拎着胳膊吊在空中,看起来血都被放的七七八八了。
正想着,新娘似乎气若游丝开了口。
声音听不见,炽寰也不在乎。
那新娘又开口说了一遍。
炽寰依旧不理。
新娘终于嗓门大起来了:“胳膊要脱臼了啊小|逼崽子!”
声音回荡,两方沉默。
炽寰却把她往上一抛,裘百湖几乎要以为炽寰要摔死这新娘,却看他又接住,一只手抱住她的腰,把那个比它高不少的新娘夹在胳膊下头。
新娘似乎彻底放弃挣扎了,垂手垂脚,像个挂在枝杈上的红床单。
炽寰顶着小少年的皮囊,周身气魄陡然一荡,如同鸣钟似的声响传来,裘百湖几乎不能站稳,小燕王更是惊叫一声,拽着肥天雀急急后退。
裘百湖耳鸣手颤,两腮缩紧,他知道这走地蛇被磋磨数年又没了灵核,不过是有震人的气魄罢了,若是当年全盛,就他们钦天监缉仙厂凑起来十几人,也未必能给它修脚。
裘百湖身子一斜,不顾两耳几乎溢血的疼痛,朝炽寰冲了过去,同僚陆续跟上,炽寰在国师座下数年,跟他们这些缉仙厂的人打过不少照面,知道他们是近身好手,一身骨肉练得和铜人般。
缉仙厂分南直隶北直隶两部分,俗称北厂和南厂,朝廷眼里其实就是会飞的东厂西厂而已。但在普通修真者眼里,他们是朝廷专拿来对付自以为得道登仙者的利剑,断然不愿意跟他们动一点手的。
炽寰从兜里洒出一把银铃铛,各个黄豆大小,又不断鸣响到遮盖飞速的风声,让人眼睛看不清细芒,听不见风声,立马就有个同僚小腿被飞速的银铃穿透,几蓬血花喷出,人与剑跌下去。
接二连三有同僚死伤,裘百湖不管,只朝炽寰冲去,他压根不去辨什么银铃声响,那都是分神的,视角里有光就让,有风就躲,速度眼见着要比那细小的银铃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