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我真是不想管你了!”陆远被他这不死不活的样子气得够呛,可他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了几百次不想再管施雪桐的感情生活,可却又没办法放下心来。“行,你不敢打,那就我来行了吧?”
他愤愤地拿出手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已经许久不联系的号码。电话拨出去的时候,陆远本以为施雪桐会往常一样阻挠自己,可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眼中闪过挣扎、迷惘,最终却化为了宛如绝望一般的平静。看到这样没生气的人,陆远心中一凛,担忧又冒了出来。
这几年施雪桐的转型很成功,从炙手可热的当红艺人转为了专注于投资与艺人培养的工作室老板。虽然路是越走越好了,然而这个人却几乎瘦得脱了型,一米八的高个子体重却不到一百二十斤,陆远偶尔看到他瘦得仿佛不经一握的手腕,都会涌出一股“他该不会在自残”的疑惑。
明明以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远心底发酸,正巧这时,电话那头被接通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是陆远?好久不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还能为什么?”陆远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沈笙,我也不清楚你和施雪桐怎么个回事,不过如果你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他吧——没准错过这次,下次就得参加他的葬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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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这通电话时,沈笙刚从楚圭的专机上下来。原本楚圭打算送他回家的,耐不住沈笙突然的请求,转头就把他往反方向的某私立医院送去。解开“被囚禁”的误会之后,他们只在那边停留了一天便回了国,虽然不太情愿,但楚圭还是把名义上的情敌顾艾也一起带了回来。
车上的三个人,除了顾艾之外脸色都不太好看。楚圭是因为猜测到了那通电话的由来,而沈笙的心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和施雪桐近几年联系很少,彼此都在忙碌,那个拿着他家钥匙、总喜欢出其不意出现在他家里的人,不知何时开始就变得不再主动上门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也是线上居多。沈笙是个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虽然一开始还不太习惯生活中少了个吵闹捣乱的人,但却很想得开,毕竟施雪桐的工作性质本就决定了他的空闲时间不多,就连前几年来找沈笙也是从忙碌的日程中抠出来的。
他们还是朋友,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虽然两个人都各自忙碌,但却没断了联系,在沈笙遭逢事业变故时,施雪桐也是第一个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人。沈笙不认为两人之间的友情会随着时间而变淡。
但他接到陆远的电话,却意外地发现施雪桐瞒着他许多事情——他的失眠不仅没有如他所言的好转,反而因为工作繁忙与忧思过重,病情加剧到甚至身体岌岌可危、即将全面垮掉的程度。
施雪桐瞒得太好,明明这几年里几度住院治疗,沈笙却一点也不知情。想到这里,沈笙担忧地叹了口气。也许就是因为他不想被他发现病情加重,才逐渐从他的生活远去。
“不要叹气。”坐在他身边的顾艾把他的叹息听得一清二楚,他虽然不知道沈笙在烦恼什么,却本能地不希望他难过,直接将一只耳机塞进了沈笙的耳朵里,试图用自己的方法来安慰他。
耳机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安抚着沈笙难得焦躁的心情,他不由得轻声道谢。听到沈笙跟自己说话,顾艾立即弯了眼睛,露出明显的开心神色。他俩在后座气氛融洽,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楚圭却郁闷不已,十分后悔自己没让沈笙坐在前面。
抵达医院时,已经是快接近午夜了。出于别的考量,沈笙没让楚圭和顾艾陪他一起进去,而是自己上了电梯,直达顶楼的专属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味,加上满目的纯白色,过分安静的氛围让沈笙越发觉得心惊胆战起来。施雪桐到底病得有多严重?这个问题他一路上都不敢深思,然而真正踏上医院的瓷砖地面时,沈笙却发现自己不得不直视这个问题。
作为朋友,他是失格的,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施雪桐不对劲……
愧疚感在沈笙推开病房,看到躺在床上那个比往日瘦弱许多的人时,瞬间就抵达了巅.峰。守候在病床前的陆远看到他,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沉痛——甭管那个怂蛋到底敢不敢上了,看在多年工资的份上,就顺手帮个忙吧。
“你来了,他刚被打了镇定剂。”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陆远看着沈笙面上的担忧加深,默默地往左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病床,“我们出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