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高被子盖过头顶,不断挪像角落更里处,恨不能缩进墙里。忽然,盖在身上又像化作食人花张开的大口,正欲将她吞噬。
“对不起。再等我一下,马上,马上就好。”她向影道。
可该如何应对之后的事呢?没做一点心理准备,冒冒失失和影说要在一起。没骨气地被影指奸,不做反抗。对交往的事却优柔寡断,后悔想追回前言。对陌生人,一夜情无非后日不再联系,她又不舍就此与影两相断绝,本该才是开始。好不容易扣上第一粒衬衫扣子,发觉扣错却怕承认,总想若无其事地全扣完,殊不知越往下才越怪。
明知事到如今,答应和影交往才是掩盖所有怪异之处的最好办法,影也已放下身段,可她偏偏对此心存芥蒂,总不能爽快答应。影即便嫌恶,依旧会哀怜地纵容她。但若加上阴道被插入过的痕迹呢?淫荡之名是坐实了。
想不出摆平一切的方法,矫情不满的自己和错乱百出的局面。找不到借以模仿的成功案例,故事更青睐明快干净的起承转合,她却总在别人无足挂齿的细小抉择里绊倒。
“这样也太让人心疼了。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打破约定,做了不该做的事,伤害了你。”背后的声响远近相迭,影打开衣橱抽出抽屉又合上,外间电视里传来的人语,像被水打湿的劣质插画纸,彩墨晕开褪色,在边缘混杂成一道青灰。
“我还能抱着你吗,小可怜?”
她裹着被子转身,一身迭好的睡衣放在床中央。她的内裤也被迭好放在其上。“先将就着换上吧,总不可能穿着来时那身睡。”影向她道,说完便自觉背对她坐在床沿。影又套上那件像裙子的宽大t恤。
“我之前跟人做过,在去年暑假。你不用奇怪。”在她穿衣服时,影轻描淡写地道,“和前任,男的。之前说不喜欢男的是骗你,只是我以为永远不会说出这些事。”
她不假思索地急急追问:“是同龄人吗?”问后总觉哪里不对,似又在自掘坟墓。
“嗯,比我大两岁。他是读职高,当时我初中毕业,他在校最后一年,刚好在找单位实习。最早在游戏厅认识的,时间又要往前推个一两年。那时我大约在玩一个射击游戏。他看我一个女生在玩,奇怪得跟刘姥姥一进大观园一样,自顾自在旁边说了许多话,我一心扑在游戏上,根本没空理他。不知怎的,他突然就站到我身边,教我怎么打,还揩油摸我的手。但感觉不坏,他教我的时候很专注,事无巨细地和我说他对游戏的理解。两个人合作一件事,能说上话,也比自己做有趣得多。后来慢慢熟了,互换了联系方式,有空就一起打游戏,不过好像大多数时候是他殷勤地把肉叼到我面前,我可以什么都不做,最多要紧时候帮他一把。性格投缘,久而久之,也就在一起了。
“大概在七月初,保送录取完已经休息了很久。我爹嫌我沉迷游戏,把家里网线拔了。逼我提前去学高中数理化,还给我报了补习班,说不能让我输在起跑线上,能进重点高中的人,暑假也卯足了劲在读书。他拉我一起玩,但我没法上线。那种不用身份证的黑网吧全是烟味,人又乱。我和他说了这情况,他就让我想玩的时候去他家,笔记本给我用。后来变成我下了补习班就往他家跑,傍晚再回家。”
影才一停顿,她便忍不住打断,笃定地问:“所以是他要求的吧?”
“不是,算我勾引他。一盒避孕套,我拆了外壳塞进荷包,放在书包原本装发卡的小格。之前他在外面,电影院、公交车后排,和他朋友聚会,经常会对我动手动脚。但在他家里,一直和我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直到有个周叁,刚好我和他在玩的游戏维护,大版本更新。我下补习班已经十二点了,到他家一起吃完饭,看他洗完碗,已经过了一点,还是没开服。实在没事情做,我推荐他一个叁级片,一起看,日本的,我没想到尺度那么大。他说我跟女主有点神似。跟我说也是第一次,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像,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