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没人应答,只有一声连着一声的敲门声,极其具有节奏感。
虽然比不上兰窑的别墅区,但老房子这一带的治安还算过得去。平时经常能看见巡街的民警。但梵声还是有些怕,毕竟眼下就她和妹妹住,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有人三更半夜敲门,她怎么可能不怕?
她的警惕性一向就很高。站在茶几前没动,她不会轻易给陌生人开门。
这栋楼里没几家住户,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想必也不会存在喝醉了酒走错家门的年轻人,半夜敲门的多半是别有用心的人。
敲门声持续了好几分钟,门外才终于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年的声音,“是我。”
谢予安?
梵声当即一愣。
这个点他上门做什么?
她立刻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她麻溜开了门,对着外面的人劈头盖脸一顿吼:“谢予安,大半夜你存心来吓人啊?干嘛不出声?”
她刚都快被吓死了,动都不敢动动一下。
头顶声控灯灰扑扑地亮在那里,光线千丝万缕,却全无亮度。少年立在门外,黑衣黑裤,满身清寒,羽绒服帽檐上还沾染了几片细碎雪花,水意迷离。
他闻言一笑,面露赞许,“警惕性还挺强!”
不会随便给人开门,这点过关了。
梵声倚着防盗门,没好气地问:“都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嘛?”
谢予安容光焕发,双眸黑亮,“快换衣服,带你去烧头香。”
第7章 第7根绳索 哥哥妹妹!
闻梵声觉得谢公子是真有闲情逸致,这么冷的天还要抓着她一起去兰因寺烧头香。
兰因寺是宛丘本土的寺庙,位于兰因山山脚,规模不大,但香火却异常鼎盛,主要是当地人很信奉它。
兰因寺烧头香的习俗历来就有,近几年越发兴盛起来。许多人全家出动,一晚上不睡,挤破脑袋也要到庙里烧柱头香,为来年祈福。
身为宛丘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梵声却一次都没去过兰因寺。别看她和妹妹都取了个跟佛家有关的名字,可闻家人却从不信佛,更没有烧头香的习俗。除夕夜父母一个在酒桌上度过,另一个则彻夜坐在麻将桌前。谁都没那个心思赶到兰因寺去烧头香。
如果这事儿搁到以前,梵声铁定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大过年的,外头雪花纷飞,她窝在家里睡觉她不香吗?谁那么傻跑到外面吹冷风!
可是今年不一样,家里遭受重大变故,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她和妹妹相依为命。绕是梵声再不信佛,她也不得不去寺里拜拜。
两人从楼上下来,她都快被冻傻了。
深夜温度极低,寒风迎面乱舞,寒意见缝插针直往衣领里钻。梵声裹住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缠了围巾,可还是觉得冷,全身上下像是在漏风。
“我们怎么去?”她忍不住跺脚,大团白气在唇边缠绕。
少年指了指停在角落里的那辆骚包的摩托车,朗声道:“骑这个去。”
闻梵声:“……”
梵声看了一眼那车,顿时懊悔不已,她就不该陪谢予安一起疯的。
骑半个小时的摩托车到兰因寺,她一定会冻成冰雕的吧?
谢予安麻溜地把头盔戴上,跟他的摩托车一样,同样是骚包的大红色,在凄清的冬夜看上去格外扎眼。
他丢给闻梵声一只白色的头盔。这是女式头盔,非常小巧,掂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很有重量。
她套上头盔,大小刚刚好。
梵声以前也坐过谢公子的摩托车,倒也没太多的讲究。一上车就自觉地抓住少年的衣服,心无旁骛。
“抓牢了!”他猛地发动车子。
车身骤然向前开,她整个人猛地前倾,直接撞上少年宽厚硬实的后背。哪怕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依旧感受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力量感。
她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皱眉抱怨道:“你就不能开慢点?”
寒风鼓满少年的衣衫,他低沉的嗓音被风送到梵声的耳朵里,“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宛丘人最是在意这零点的头一炷香,为此很多人不惜彻夜不眠,早早就在寺里守着。
此时距离零点不到半个小时。
深夜穿行于空荡的街道,似乎整座城市都在给他们让路。路旁的行道树徐徐倒退,树影斑驳。
谢予安这家伙是真的把电摩当云霄飞车开了。一路畅通无阻,在23点50分抵达兰因寺。
梵声也是到了售票处才知道这除夕夜的门票是要提前预订的。
她看着一波接着一波汹涌的人流,有些担忧,“咱们现在买票应该来不及了吧?”
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骨头都要冻掉了,要是进不去庙里岂不是太亏了?
没想到这人变戏法似的从羽绒服衣兜里摸出两张邹巴巴的门票,“我早就买好了。”
闻梵声:“……”
兜里揣着两张门票骑了一路车,当下再拿出来皱得不行。他伸手抚平,递给梵声一张,自己留一张。